第18章 第18日(2/2)
她先前觉得张初越老气,但他如果愿意加入游戏,还算是个心态有趣的人。
忽而,面前的星眸探近,温霁呼吸一滞,微往后仰,听见他说:“任凭处置。”
温霁眼露狡黠:“那就罚卡牌上的游戏。”
张初越拿来两个骰子盅,温霁问:“怎么玩?”
“就按刚才的规则,两个人也能玩多人游戏。”
温霁能赢刚才那波人,自然能赢张初越,他可是她手下败将的败将,于是信心满满:“三个六。”
张初越靠在椅背上:“开。”
温霁:???
骰子一揭,只有她有两个六,她输了!
男人气定神闲地伸来了手,温霁把卡牌从牛仔裤的后兜里掏了出来,撅着嘴道:“可惜了。”
这个游戏其实有些伤自尊,所以温霁先前才帮他掩盖过去,此刻只有两个人,她倒不吝啬伤害张初越的自尊,只可惜她输了!
男人修长的指节夹来卡牌,翻面,沉静的目光扫过,不过一刹,眉头猝然凝起。
温霁晃了晃骰子盅,眨巴着眼睛说:“我刚才可是帮了你,不然你可得被我骑了。”
他只是不小心看中了那个“接吻”的卡牌。
谁能想到温霁的手能抽到一张——骑马。
温霁托腮道:“很小很小的时候,阿爸就会跪在地上当头牛马,驮着我和哥哥走,后来就没有了。”
张初越把卡牌拢在手里,眼神瞥了她一眼,“还吃不吃,唱不唱?”
“吃啊,当然唱,你快走。”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他这句话让温霁不好赶他走。
张初越起身,掀门往外走,双手插兜将卡牌揣进去,灯红酒绿在身侧掠过,拐角时看到一间未阖紧门的包厢,有个姑娘正骑在男人的西裤上跟他接吻。
所以,他到底是希望这盘赢,还是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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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天黑得为时尚早,车灯打在水泥路上,蜿蜿蜒蜒的一条山道铺在眼前。
温霁打瞌睡,等到了才幽幽地被张初越叫醒了。
他们下午还去逛了市场,温霁总是吃外婆和奶奶家的饭菜,总得做一些表示,买衣服的钱就不让张初越给,第二天一大早,她拿着衣服去给老人。
张初越无聊的生活继续,背着竹筐上山。
“奶奶!我们自己做就好,不吃啦,不过我可以帮你去玉米地除草……”
“你快住嘴吧,那天下那么大的雨,初越知道是我叫你去的,气冲冲地走了,饭都不让你来吃,好像我这个老太婆会害了你一样的。”
温霁知道张初越向来冷脸,忙跟奶奶解释他不是气冲冲的,奶奶倒乐了:“这个孙子我看了那么多年,你才嫁给他几天,就了解他脾气了?”
温霁咋舌,怎么还把人家亲戚关系闹僵了呢。
她从奶奶屋里出来,步子绕到了玉米地,自然不敢下去了,不然张初越……
他会在玉米地里嘬破她的嘴皮子!
想到这,温霁看这片玉米地顿时有了些奇怪的感觉,算了,没干完就没干完吧。
正当她转身往回走时,一个用担子挑水的少年走来,两桶水沉甸甸地要往下落,水面晃悠悠漫出,温霁下意识伸手去扶住。
那穿白色T恤的少年也来扶,两道手抓在黑木桶的边沿,白嫩的和浅麦色的,温霁听见面前落来一道嗓音:“谢谢。”
清澈的男声。
温霁恰恰擡眸,对上他微愣的瞳仁,嫣然一笑:“没事,需要帮忙提吗?”
还穿着她母校的校服裤,看来是学弟,帮帮忙。
少年抓了抓脖子,笑得有些腼腆:“水桶很重的,不用。”
温霁说:“就是重所以要帮忙啊,你提去哪儿呢?”
少年指着面前这片玉米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我要浇、浇地……”
怎么还有些结巴,温霁当自己是姐姐,笑道:“可以,但是我怕迷路,你得带着我,别走开。”
她说这句话时,少年擡起他那双长长的睫毛看她,察觉温霁的视线,又慌张垂了下去,“嗯。”
温霁双手扛起一桶水,少年紧张地双手护着,温霁笑道:“放心好了,你也要小心点,注意别扭到腰。”
少年有些发怔地看她,直到温霁下了地,他还呆呆地傻站在那儿。
清脆的绿里,她穿了一件亚麻色的碎花衬衣,下摆是深蓝色的布裙,两股麻花辫绞在胸前,朝他招了招手,笑:“快来,我一个人会迷路的。”
张初羽像被钓着魂,两条腿往她身边走去,有些手足无措地教她怎么浇水,她很认真也很好奇,忽然擡头看他,一双眼睛像湖水一样的飘渺。
“我、我送你回去吧,谢、谢谢你。”
男孩抓了下白色衣摆,有些不好意思。
温霁摆摆手,淡笑道:“不用送我,这个点你快回家吃饭吧。”
太阳开始毒辣,少女戴着草帽,星星点点的光缀在她剥壳鸡蛋似的脸蛋上,她转身离开时,张初羽愣了好久才猛然反应过来——
“姑娘!”
他脚步匆匆地拐出玉米地,却让另一丛玉米挡住了视线,他才是迷路的那一个。
刺眼的太阳直照在大地上,田间万物熔出了模糊的虚影。
张初羽找到了喂完牛回来的堂哥,激动地喊了声:“哥!我刚才遇到了个女孩儿,特别善良温柔,还帮我浇水了。”
张初越抖了抖竹筐里的草料,淡“嗯”了声,道:“高考结束了,遇到喜欢的可以勇敢点。”
张初羽听着堂哥永远低沉冷静的声调,试图用激动的情绪调动起他的兴趣:“是大美女,那种感觉就像……眼前一亮的清新自然,像山里的一株绛珠仙草,上面还有清晨雨露,笑的时候又很明艳,眼睛像会说话!”
张初越敷衍地“嗯”了声:“嗯,大美人,对一个刚从书堆里出来的理工男,见到的异性都是大美人。”
“不是不是!”
张初羽急躁道:“我还没来得及要她微信呢,我感觉她一冲我笑,我就被定住了,怎么办啊大哥!”
张初越长腿往前迈,张初羽的嗓门就在他耳边嚷,他皱眉:“那就行动,难道她能从天上掉下来?”
张初羽醍醐灌顶,转换话术:“那我怎么追?你是怎么追大嫂的?”
张初越被他问得眉头一拧,堂弟已经替他答了:“哦,大哥,你的老婆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张初越不耐烦看他:“说完了?我还要回去做饭。”
张初羽被他冷淡得有些委屈:“哥,你这样的脾气大嫂怎么忍你?诶,不过作为兄弟我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主动替我圆这门亲事,我也没有恋爱自由了。”
张初越长腿一顿,剑眸凝起,口吻比以往都严肃:“这件事不要再提。”
张初羽忙点头,“那你回去给嫂子做饭吧,虽然脾气不好,但都说拴住女人的胃就是拴住女人的心。”
说着,张初羽突然来了灵感:“我知道了,请她吃好吃的!”
全程张初越没有给任何指导,但男孩子就是无师自通了,他这个堂弟客气,还反过来谢谢他。
不过他虽然像个愣头青一样,但也比以前在学校里当个书呆子有了活力,张初越最近忽然发现,有活力是件好事。
温霁就特别有活力。
她回来主动说:“我今天去奶奶的玉米地里浇水了,没有迷路哦。”
张初越对她那点欣慰顿时变成了上火,洗了手拿过菜刀:“明天再给你找别的活,不准再去那。”
温霁双手背在身后探身看他:“我没有逼你给我找活干的意思哦。”
张初越瞥了她一眼,没来由地想到张初羽今天跟他说的那个美人,样貌的夸赞放在她身上确实符合,但——
善良温柔。
张初越冷呵了声:“我是让你安分点。”
温霁拿过桌上的锅铲道:“男人都希望娶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吗?对他唯命是从?可我们只是形婚,又不需要互相讨好,就不能真实点吗?装真的很累。”
温霁大学室友也有谈恋爱的,每次和对象出门约会,必定提前一天开始准备,又是敷面膜又是全身脱毛,回来还问大家她今天的双眼皮贴得不好吗,他说眼睛有点怪。
为了男性的凝视而不得不拘束自己,温霁看透了。
张初越把处理好的鱼下锅,厨房里顿时滋滋冒着油烟,他说:“我没装。”
温霁让油烟呛到,想笑,却不小心打了个小喷嚏,说:“我也没装,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总是穿白衬衫,外婆跟我讲,你以前都不穿。”
说罢,眼神轻瞟了他一眼。
张初越眼锋扫向她,语调淡定道:“你的意思是我专程穿给你撕的?”
“吧嗒”
温霁洗的西红柿掉进了水盆里,她赶紧去捞,说:“咸丰年的事了你还提。”
“我穿白衬衫难道不是咸丰年?结婚配的,不穿浪费。”
又是这句话,不什么就浪费了。
吃过饭,温霁看太阳毒辣就窝在家里看书,张初越倒是能给自己找活干,又在院里劈柴,安安静静的午后,她就一直看书到睡着。
好像这样的时光,无聊又难得。
温霁翻了些编程类的书,既然张初越不让她去种地,那只好偶尔创造一下精神财富,直到第二天张初越来敲她的房门,说:“去村镇办事处。”
温霁问:“干嘛?”
“计算机专业的?”
温霁:“嗯啊。”
张初越说:“他们那儿需要人录资料。”
温霁顿时喜笑颜开:“我以为是让我去修电脑呢,虽然我能修,但我这个专业不是干修电脑的。”
她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到了村镇办事处,接待他们的是位戴豹纹镜框的中年妇女,她顺着张初越的视线看向温霁,笑道:“高材生啊,欢迎。”
温霁知道现在好学历的人通街都是,眼前的主任也只是客气,她这时安静地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些。
“行了,初越,你媳妇儿就交给我吧,到点来接人就行了,丢不了。”
张初越看到温霁还带了笔记本过来,顺手在角落的纸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温霁点头,小声道:“放心哦,不会给你闯祸的。”
张初越冷笑了声,走的时候把风扇挪了一下,往温霁那儿摇了过去。
主任让她帮忙把一些陈年档案录入电脑,也不算是机密,就是手写字要辨认,温霁看的专心,没听见门口有人说话:“找谁啊?”
“我也不知道名字,但是能形容相貌,是个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两股麻花辫又黑又亮又长,皮肤忒白,双眼皮,眉毛天生的特别有神。”
老办公室门口的大爷喝了杯普洱,慢悠悠回头,往屋子里望:“阿霁,你见过吗?”
大爷话一落,坐在里头的女孩幽幽擡起头,眼尾如扇缓缓展开,温静的眸子里还带着困惑,眉尖儿蹙起,看向门外。
那一刻张初羽觉得,这一定是天赐的缘分。
“你找我?”
门外,温霁声音细细地询问,张初羽原本张扬开朗的个性在她目光下变得害羞,擡手揉了揉后脖颈,笑道:“上回你帮了我,还没来得及道谢。”
温霁微微一笑:“不用。”
“我请你吃东西吧。”
温霁一愣。
他说:“前头有家小卖部,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么热的天,吃雪糕吗?”
温霁在门口的小广场一晒,确实有些热了。
不过她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毫无关系,她不喜欢受人恩惠。
“那我去买回来吧,就放冰箱里,你想吃就吃。”
温霁还没来得及喊住他,少年的白衣就扬进了太阳里。
她有些苦恼,不会真来送雪糕吧,不过转头她也没闲心想这个少年,手头工作就已经把她埋进去了。
然而没等温霁录完一张字体潦草的手写档案,门口就已经站来了一道颀长的少年身影。
主任正跟温霁聊着天,见她目光往门外望,眼神明显有些焦急,微皱眉回头看,问:“找你的?”
“嗯。”
温霁有些不好意思,就见主任站直身,扶了扶眼镜,说:“那你先去,我回头再跟你聊。”
温霁虽然不是入职打工,但主任毕竟是长辈,她干这个活就相当于是义工,也有些补贴的,此刻被这个执着报恩的少年一搅,顿时烦躁起来。
他到底是不是来道谢的!
温霁快步走出大门,这村镇的办事处就是座一层高的白矮房,外面还有个小广场,温霁被晒得眼睫微眯,说:“我在工作,你别来了。”
“喏。”
他把袋子递给她。
温霁摇头:“不用,我当时只是举手之劳。”
张初羽掏出手机:“那你给我转账吧,我当是跑腿,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温霁张了张唇,她确实想吃冰激淋,但……
“我没说要买,你强买强卖?”
张初羽被说仍是脸上露齿笑:“那你可以不转账,就把冰激淋放冰箱里,吃一根的时候就给我转一次钱。”
姑娘听到这句话,顿时忍不住笑了,他见她一笑,就把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递给她。
温霁说:“我要收款码。”
少年一愣,脸被晒红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再继续说服她,绞尽脑汁的样子,额头都是汗,温霁心道,算了,和昨天当着张初越的面把那些KTV里加的人都删掉一样,一会再删吧。
她加了好友后把钱转给他,说:“收钱,不然我不要这冰激淋了。”
见他听话,温霁才接过袋子。
实在不想在太阳底下继续耗。
而且她存了心思,刚来这儿,给大家分点降暑零食也好。
主任拿过温霁递过去的甜筒,有所察觉,问:“刚才那个男孩送来的?”
温霁点头:“是,他跑得满头大汗,生怕化了,我摸着还是冰的。”
主任扯了扯唇,只是说:“有心,是你亲戚?”
温霁摇头:“学弟。”
主任脸色微变。
温霁分完一圈,袋子里还剩两根,她最先想到张初越,虽然他不吃甜的,但昨天在洋快餐店里也硬啃了一根,不过她为什么要给他?
温霁找不到理由。
索性都塞进冰箱里,先把活都干完吧。
下午五点的时候,张初越准时出现在了门口,好像监督她是否早退溜班一样。
她看到他来就表现更忙碌了,说:“还有一张,你等等。”
张初越难得有耐心,倚在门口放风,这时办公室主任走了过来,扶了扶眼镜,小声道:“初越,今天有个男孩过来找你媳妇,还带了好些吃的,她都分给大家,你们刚结婚,提醒你一下,希望是个误会。”
说着,主任眼神意味深长:“但那个男孩子,确实又帅又年轻。”
张初越眉头猛然拧起。
等主任走后,温霁挎着小包出来,手里还提了个塑料袋,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甜筒在袋子里冷出了一层雾,她翘起尖下巴:“我说了,我能吃下两根,非要我吃给你看才信是吗?”
作者有话说:
越哥握紧拳头,不甘示弱:只能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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