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祸(五)丨恶之花(2/2)
一株极小极小的莲花,妖异地盛开着。
白澈盯着那莲花,没有动。
白煜庭接着道:“我怀疑幕后这个人和那年的是同一个,如果说第一次是不小心发现了瘟疫,那么这一次,便是在研究瘟疫。”
白澈的颤抖已经肉眼可见了,他抓了抓头发,背过身去。
白煜庭说:“这个,在进化。”
白澈深呼了一口气:“……那年有过百鬼夜行?”
白煜庭说:“有过。我们时间不多了,这两天的鬼门之变并没有爆发百鬼夜行,应该是收走了魂魄另有所图……冷袖跟我说,你们见到了离溯光?”
白澈转过身,没看白煜庭:“我这次回来,你怎么跟别人说的?”
“我……”白煜庭恼火道,“你老子做事还要你教?再‘你你你’的我让昀山打死你个不肖子孙。气死我了……我对外说是上一次杀你的人干的。”
白澈靠上桌子,解开领扣:“那你……泥宁想查出来关联,就得先查出来当年的事,当年的事只有我知道,我得恢复记忆。”
白煜庭皱眉:“你舌头烫着了是吗?!小混蛋。你妈跟我说了,你哪都别想去,也别想掺和。”
白澈冷笑着煽风点火:“你自己能解决?你现在是在解决还是在助纣为虐?”
白煜庭气道:“我不想你死那么早!”
白澈道:“虚伪。”
白煜庭蓦地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去却凝在了半空,白澈不躲不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双晶亮的眸子冷漠至极。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白澈说:“打啊,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白煜庭愤懑地收回手,一把拉开门:“老子早晚有一天得揍你一顿。”
白澈看着他的背影,道:“我能救他们,让我出去。”
白煜庭硬挺的背影迟疑了一瞬,拉开门走了出去。
白澈出去时,白煜庭和三叔都不在屋里了,只有白青尧靠着玻璃窗站着,不知道在算着什么,手上的笔飞速地划过纸张,白澈也没有搭话,匆匆走了出去。
刚才用力过猛搞得现在有些虚脱,仓库又在操场的后面,操场已经锁了,要想过去得绕一大圈,他看了看大锁,满是锈迹,先别说懒的砸,就是撬也捅不进去了。
擡眼打量时,他看见了当年和谢烬对话的地方,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走去。
这么说,也没见着谢烬,去哪里了?
刚刚走到,几个人自背阴里转了出来。
“呦,看看这是谁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白澈顿了顿脚打算绕过去,为首的人挥了挥手里的棍子,拦住了:“白青尘,啊不对,他不想跟我们排名了,改名叫了什么?白痴,是白痴吧?哈哈。”
“哈哈哈!”
“大哥,人家叫白扯,扯皮的扯吧!”
“哈哈哈——”
应该是刚才那几个人报的信,白澈被逼退了几步,那人以为他要走,棍子敲了敲他胳膊:“走可不行,我看你不是不想回白家,而是不敢回家吧。不过苍天有眼,你还是回来了,知道我们等你多久了吗?”
白澈冷凌凌地看着他们:“有屁快放。”
“呦,”为首那人狂笑,“还挺嚣张呐,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好好看看,我们,是家属——谁的家属知道吗?”棍尖戳向白澈的胸口,“这儿死过的人的家属!你跪下,给我们磕个头,让我们把这憋了十年的火气消一消,气消了,我们还叫你一句‘少爷’,您看怎么样?”
白澈被他戳得连连退步:“做梦。”
“哼,他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哈!”那人道,“我听说你现在灵力耗尽了,养回来还得有那么几天吧?”他脸色一沉,“给我打!”
一声令下,一群人扭曲着脸,叫嚣着,疯笑着,把白澈按在围网上,拳头,腿脚,甚至木棍重重地落在身上,白澈眩晕着,恶心着,白日里的眩光好像一场未做完的梦,碎得反光,碎得天翻地覆。
他不是不能还手,而是不想还手,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打开封禁关闭这里的人终归是他,该来的总要来,该还的总要还。
他不觉得自己错,但别人也不觉得他对。
“住手!”
一声冷喝惊退了这群人,白澈终于得空喘息,深深喘了口气,靠着围网坐了下来。
项昀山道:“在干什么?”
几个人不敢出声,为首那人支吾道:“师哥,你知道的。”
项昀山看了看白澈:“我知道什么?”
“当年……”
“当年?”项昀山指了指他手里的棍子,那人慌忙扔了,“当年是那些人在这里自相残杀,讨债的话,不应该去找白衍吗?”
“那白衍都死了我们总不能……”那人求道,“师哥……”
“先不说家法,”项昀山逼视着他,“第一,开阵的是师父,有本事去找他;第二,惹祸的是白衍,你可以去把他挫骨扬灰;第三,少爷亲自吞下毒物,就为了救人,换做你,你敢吗?”
白澈咳了几声,咳出了血,在西装上擦了擦,脱下来,扔在一边,那人看见血哆嗦了一下,还要说话,其他几个人隐隐有些拦阻的动作,都想赶快溜走。
项昀山道:“怎么,我当时也在,不相信?”
“信信信……”
项昀山踹了他一脚:“信还不走,自己去领罚,我会打电话去问。”
人群恹恹散了。
项昀山蹲下来:“能走吗?”
白澈:“怎么,你要背我?”
项昀山:“我就问问。”
白澈:“还真没想到,救我的人居然是你。”
“看了会儿了。”项昀山说,“刚才你可以还手。”
“咳咳。”白澈淡淡一笑,闭上眼,“我休息会儿再走。”
“你没有做错。”
白澈摇了摇头:“他们……会听你说‘没有做错’这几个字吗?人,的确是死了,不管是不是我杀的,也是和我有关的。”
项昀山看着他:“无论换做谁,都有可能是这个结果。”
白澈笑了笑:“你这个人还是可爱的……谢谢。”
项昀山站起来,看着远处冒头的白青尧:“别废话,你到底能不能起来?”
白澈:“能不能搭把手。”
项昀山瞥见他衣服上的血迹:“我要不答应呢?”
白澈:“那就拿青尧要挟你。”
项昀山伸出手:“弱鸡。”
白澈晃晃荡荡地站起来,竖了个中指:“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