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七)丨情诗(2/2)
“嗯,我也想。”白澈对这方面一无所知,“而且那唯一的一瓶药被项昀山抢走了,没有摄像头拍下来,那家伙打死也不会承认。”
“项昀山?!”熊纪舒再一次懵了,已经忍不住开始脑补反派的人设了,“他要那个干什么?”
“呵。”白澈懒洋洋地托着头,八成是交给三叔那个老鸡贼了,难办。
“我有办法。”谢烬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等谁都不说了他才开口,两个人齐齐看向他,他只看着熊纪舒说,“我去接个人过来。”
白澈几乎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一偏头对熊纪舒臭着脸说:“都几点了,不是让你去睡觉吗,明天我累了谁干活?去去去,滚去睡觉,别等我踹你。”
“得令,谢主隆恩。”熊纪舒做个揖跑着就走了。
白澈一副老父亲的表情看着他跑远,谢烬低头笑了笑,白澈看见他笑了便伸长胳膊牵住他的手,把笑容僵住的他拉过来坐下:“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去接莫扬。”
谢烬摇摇头:“你去休息。”
白澈听出他话软:“那咱俩一起。”
谢烬不知道他说的是“一起休息”还是“一起去接莫扬”,支吾了一会儿,索性一如既往不回答了:“你对他们很有耐心。”
“嗯啊。”
白澈把方便面推远,脑袋埋在胳膊里面,打了个哈欠:“这几个孩子没爹没娘,孤儿院那种地方虽说都是天涯沦落人,一个个却孤独得像落单的小野兽。都是祖国的花朵儿,总要有人对他们耐心,不然他们怎么会对自己有耐心。”
谢烬看着他,目光深远:“你对自己还不是没有耐心。”
“我又不是花儿,白家的孩子从小就不是呵护大的,不摸爬滚打,怎么养成参天大树给别人庇护。”
他不想再提了:“听说你是捡来的,是二叔吧?我就知道他有收集癖,专捡漂亮石头,还头回听说连漂亮小孩都捡。”
谢烬被他夸得不知所措:“……嗯,五岁。”
白澈眼皮沉重,困意上来了笑容也跟着懒散了:“那么小啊,你那会儿肯定不是这种性格,现在被磨得棱角都没了。”
谢烬说:“你倒是有棱角。”
白澈爱听这个:“我什么样?”
谢烬又笑了笑:“不乖,爱惹是生非,整天追着人跑,像个傻子。”
白澈大笑:“那我是追着你跑呗,追你那不是应该的嘛。我跟二叔不一样,我不捡漂亮石头,专捡漂亮小孩。”
谢烬忽然就脸红了,看向一边。
窗外灯火通明,他的眼眸随光明灭,切割成了无数璀璨,流光溢彩。白澈托腮看得入迷,随心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嗯。”谢烬说,“时驹如良药,不饮不知效。”
这句话……白澈快要瘫成烂泥的腰板挺直了。
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这句话,他曾妄自揣测过含义,每每说起爷爷都只是一笑置之,他知道不对,小孩子的不服输让他想了很多年。
直到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同时也有些吃惊,谢烬还从没这么清晰地表露过自己的内心,他忽然清醒得有些过头,觉得这句话之后还应该有什么。
白澈充满期待地祈愿谢烬能说完这段心事,千万不要无疾而终。他不忍心打扰又忍不住激励:“想跟我说什么,我想听。”
谢烬看向他,良久,不负所望地说出了他想听的:“长烬,是我的本名,你以前叫我……长烬哥哥。”
他站起来,白澈于震惊之中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走。”
谢烬平静地说:“我不走,去给你把沙发收拾出来,时间还早,能睡一觉。”
话语间,白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疯长,夜静海涛三万里。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想结束,就这么僵持着,像被施了定身咒。
谢烬问:“怎么了?”
白澈答:“词穷。”
他拉动谢烬,没有强迫,轻轻拉了两三次谢烬才挪过来,他心满意足地环腰抱住,脑子里一片空明地说了一句,闭上了眼。
“长烬哥哥,哄我睡觉。”
他还就真的睡着了。
谢烬掰开他胳膊拖着走了两步,他迷迷糊糊,极不配合,谢烬索性将整个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把外衣当作被子,掩小了窗户。
白澈伸出一只胳膊划拉了两下,谢烬抓住了塞回衣服里,四下看了看干脆就坐在地上了,头靠着沙发扶手,身侧就是白澈。
就像,很多年前的某颗树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刚刚那个纸条,白澈的字很漂亮,练的唐楷却喜欢连笔,写出来有他自己的风格,很是好认。他盯着那张纸条像盯着一封情书,看了好久好久,随后依着原样折好,宝贝似的放回了口袋里。
白澈再次伸出手,从谢烬的腋窝穿了过去,睡踏实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
“使我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