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粉梅(07)(1/2)
第76章粉梅(07)
07
张纯羽清明节期间去了哪里,对刑侦一队来说是个既重要,又不那么重要的问题。这个时间点水依婷和赵雨梦都没有出事,按理说警方根本不用去核实她当时的动向。但她对水依婷的仇恨过于明显,并且不肯说明去向,连她的好姐妹都不知道她去干了什么,这着实古怪。然而海姝一时分不出那么多人手,只能暂时放着,没想到谢惊屿神出鬼没,送上了答案。
“这里。”谢惊屿在笔记本显示屏上点了点,“她带着春游的装备,去的居然是一家养老院。”
视频上的养老院叫做四季养老院,坐落在工厂迁移走的老巷子里,很不起眼,附近是菜市场、社区活动中心,环境比较嘈杂。
4月4号中午,张纯羽出现在养老院东边街道的公共监控中,她打扮得比在学校时普通得多,像个邻家女孩。进入养老院之前,她到菜市场买了一个水果篮。
养老院的门卫和她打招呼,似乎认识她很久了。
当天,监控没有拍到她离开。5号上午,她才从进去的门里出来。
海姝略感惊讶,“她一个女孩,在养老院里过夜?”
谢惊屿说:“我跟养老院里的护工打听她,你猜他们怎么说?”
海姝皱着眉,摇了摇头。
灰涌市这样的大城市,老年人一年比一年多,养老机构也逐年增长,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住得起电视里那些高质量养老院,绝大多数普通人老了,家里无法照顾的话,去的都是四季养老院这种凑合着活的地方。
四季养老院的房子是在厂房的基础上改建的,那些房子的年龄就跟老人们的年龄差不多。谢惊屿站在门口,就嗅到了一股风烛残年的味道。
工作日的下午,养老院没有任何活动,有的老人在院子里晒太阳,大部分在房间睡午觉。护工们利用这时间干些洗涤的活儿。
谢惊屿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像他这样打扮得体的青年,来养老院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来考察下各个养老院的条件,一是想做好事,捐钱的同时给自己避税。不管哪一种,都是护工们欢迎的。
赵护工迎上来,“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们这儿经常有活动,给老人解闷,所以过来看看。”谢惊屿没有立即表明身份,“今天怎么没有?”
赵护工听他这么一说,默认他是打算送老人来,“活动是有的啊,不过工作日一般没有,志愿者也要工作学习的嘛。你周五六日来,就能看到了。”
谢惊屿笑了笑,“大概有哪些呢?”
赵护工眼珠子在谢惊屿身上一通转,他穿的是衬衣西裤,紧实的肌肉被布料遮掩住,只显身材好,不显多少力量。护工和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觉得他就是那种事业小成,肯花时间和金钱健身的人,这单业务挺好做的。
于是说:“我们和很多小学中学、福利机构、公司都有合作的,周末会有孩子过来陪老人家,唱歌跳舞表演节目什么的,还有会书法国画京剧等等的老师,来搞个移动老年大学。这些都是不花钱的,我们很划算的。”
谢惊屿点点头,“大学生会过来吗?”
赵护工愣了下,“你是想请大学生吗?大学生我们也有,不过他们不是每周都来的,时间比较自由。”
谢惊屿拿出张纯羽的照片,“她经常来吗?”
赵护工这才警惕起来,狐疑地打量谢惊屿,“你,你是来干什么的?”
得知谢惊屿是市局的人,赵护工顿时泄气了,拍着大腿说:“诶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来给我创收呢!”
谢惊屿觉得这人挺幽默的,不少人见到警方人员会紧张,赵护工不仅不紧张,还能和他开玩笑,似乎是个挺能说的人。
谢惊屿问:“张纯羽也是你们这儿的志愿者?”
赵护工好奇道:“咋啦,她出啥事了?”
谢惊屿笑眯眯地说:“警方的秘密知道多了恐怕不好。”
赵护工被他这笑搞得一哆嗦,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怎么还恐吓老百姓呢真是……张纯羽我知道,她确实来过挺多次,但她和一般的志愿者不同。”
谢惊屿说:“哦?哪里不同?”
赵护工有些犹豫,“她……她主要是来看一个老人,其他的她也不看。”
“一个老人?是谁?”
“孔老头儿,两人亲得噢,像爷孙俩似的。”
赵护工说的孔老头儿大名孔平远,七十多岁,独自住一间房,住进四季养老院的时间比赵护工来工作的时间都长,从来没有亲人来看他。
谢惊屿推开孔老头儿的房门,一股异样的香气扑面而来。赵护工低声说,这是孔老头儿的喜好,嫌空气不好闻,买来各种稀奇古怪的香,在屋里熏。他不影响别人,院长也不说他什么。
这间屋向阳,光照条件很好,孔老头儿正坐在躺椅上,干瘦,头发稀疏,松弛褶皱的皮肤像鸡皮,眼睛不知是睁着还是没睁,坠下来的眼皮挡住了浑浊的眼珠。
赵护工喊道:“孔老爷子,还在睡吗?来客人了!”
孔老头儿缓慢地动了动脖子,转向谢惊屿,嘿嘿笑了两声。
长期与耳背的老人打交道,赵护工嗓门大得吓人,“他想问你,张纯羽每次来看你,你们都聊些什么?”
孔老头儿咿咿呀呀说了半天,赵护工翻了个白眼,冲谢惊屿道:“脑子不好使,他一直就这样,我也不知道张纯羽为啥和他亲近。真是孙女儿,这么亲近我还理解,可根本不是。”
谢惊屿走到孔老头儿跟前,蹲下,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老人家,你的家人呢?”
孔老头儿一副痴傻样,茫然地摇头。
问是问不出个结果了,谢惊屿在房间里踱步。孔老头儿的这间房在四季养老院来说,算得上条件不错的房间了。但和很多老人家的住所相似,这里也堆着很多东西,显得十分凌乱。桌上放着香炉、铜钱、神像、叫不出名字更辨不出真伪的古董。
谢惊屿拿起一个古印章仔细端详,赵护工不屑地说:“这都是假的,他还能出去走动时买的,被人骗了。”
孔老头儿忽然一踹脚凳,喉咙发出不满的声音。
赵护工啧啧笑,背过身和谢惊屿说:“这老头儿,说他坏话他就有反应。”
离开孔老头儿的房间,谢惊屿问:“他的家人真的从来没看望过他?”
赵护工找来资历更老一些的护工,都说没见过。
“那他的生活费看护费从哪里来?”谢惊屿又问。
赵护工笑道:“他卡里有钱,他家里的人直接打到卡上。嗐,他们家怪是怪,但钱从来不少,我们当然乐意照顾。”
谢惊屿暂时没有权限调查更多,调取养老院的监控之后就回来了。
隋星听完感到不可思议,“张纯羽那么傲的一个人,连自己爸妈都恨,居然会经常去看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儿?这老头儿还神志不清?她哪来的耐心?”
海姝点点头,“她刻意隐瞒去四季养老院的事,而且不仅是对我们隐瞒,她连好友都没说。普通志愿者不至于这样。”
隋星双手撑在桌上,“这水依婷周围的人一个赛一个奇怪,关键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去调查张纯羽和这个孔老头儿。”
谢惊屿没参与讨论,在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顺走了海姝的白桃果冻。
海姝盯着他,眼神却不像是看一个明目张胆作案的盗贼,多了一丝探寻。
隋星碰碰海姝,“想什么呢?”
海姝清了下嗓子,“我去见过水天翔和陈晶之后,多了条思路,但想法还比较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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