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结篇10「若水」（1/2）

☆、完结篇10「若水」

来人是天绝谷的神医荀恕。

青年两手空空,一身粗布麻衣，像位风尘仆仆的凡人旅者。若非他自报家门，说是与明修关系甚笃的医修,明婧第一时间还想不起来荀恕的身份。

“明长老,我此番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荀恕是听闻明敬突破炼虚期,才特地厚着脸皮前来拜访的。

有只栖息在极寒之地的冰晶凤凰，近期刚达到十万岁的年龄，其血可以入药，荀恕已经馋了这味药材很久。无奈冻原环境艰险,元婴以下只怕去了也难以生还。自世间强者凋敝以来，人类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踏足过那片冻土。

这事明婧不好直接应承,但荀恕直接开出了她难以拒绝的条件。

“事成以后,我愿意将凤血炼制的第一批丹药献予长老。您眼下的困境我也多少有所耳闻，而我这一炉丹药或许正好能解您所愁,为您向上探索合体期再添些助力。”

“我的困境？”明婧皱了皱眉,“这是明修告诉你的。”

荀恕一副当然如此的神情，点头道：“他说您亟需突破修为境界,一定不会拒绝。”

“他与你有私交,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让明修亲自与你同行？”

“长老莫要拿我寻开心啦，”荀恕有些古怪地望着她，“说句不太恭敬的话……以掌教真人元婴初期的实力，能从冻原的凶兽爪下逃脱都已是幸运,又如何能护送我取得凤凰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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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与荀恕约好了时间，敲定三日后从天绝谷出发。

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在清虚处理。

第一件是将涉云留下的炼器手稿。

自从明婧在地下宫殿取得这东西之后,它就一直被收在地宫空间内。虽然早先答应过阿药替他寻找此物，但了解过将涉云仿制天生镜的目的后,明婧就打消了将之交给阿药的念头。

当初口头承诺的以手稿交换徐夜所修典籍，随着徐夜的身殒，也自然失去了价值。

眼下虽然能借助虹见与处于现代的明敬联络，可明婧还是觉得不能总指望虚弱的镜灵。明婧思来想去，这篇手稿最合适的归宿或许还是与将涉云同源的苏良櫂。

毕竟她是真的对炼器一窍不通，也没有多余时间再去钻研这个。

“小苏，我知道你不会主动向我讨要什么东西……我也不确定你是否想要它。说我自私也好，不过我真的很希望看到你使用这些手稿，复原出那种可以连通两个世界的镜子。”

“多谢明姑。”

少年双手接过那册泛黄又厚重的手稿，注视她的眼眸中流淌着包容温暖的情绪，“我其实早就想要它了。终于等到你开口提出这件事，我很开心。”

明婧心情有点复杂。

“三日后，我要动身前往北方的极寒之地。我虽不在云台宫，若有什么修炼进展或是炼器发现，也尽可以折符鹤传信给我。”明婧嘱咐道。

少年明显愣了愣。

“我还以为，明姑也会邀我一起去的。”他很快垂下湿润的眸子，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呃……怎么说呢，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容易惹人怜爱。

明婧都开始自我怀疑，她是不是对小苏有点过分了。前脚说要让孩子出力研究仿制天生镜，后脚自己下山远游也不带他。

“冻原之上的妖兽皆凶猛强悍，非元婴修士不能应付。若是你想去那里见识见识，也只能委屈你呆在地宫空间里。”明婧讪讪道。

“不委屈。”苏良櫂当即双瞳炯亮地望着她，“明姑这是答应带我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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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苏良櫂的同行，明婧准备行李时，自然也要多备上小苏的一份。

这也是琐事中的第二件，临行前充实一下地宫空间里的资源。

明婧清点了一下女长老名下尚未支取的月奉，先去清虚派的公库中兑换了一部分丹药和符箓。准备离开时，她在库房外遇到了高羽。

“弟子见过师叔祖。”

高羽不再像从前那样懦弱地避让着所有人，也不胆怯地低着头。虽然清秀的眉眼间仍有些拘谨，但细微的变化为他整个人的气质带来了很不一样的感觉。

明婧见了，不由地感叹道：“你这段时间好像成长了不少。”

高羽微红着脸，谦逊地低头一笑，“师叔祖慧眼，那日我从与魔道交战的战场回来之后，师尊也说了同样的话。”

“看起来，你好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改变的契机？”

少年诚实地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

年轻人的开窍好像总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虽然高羽最终的成长如何与她关联不大，但不妨碍明婧以曾经指点过他的师长身份祝福他。按照女长老的实力地位，她和高羽之间不可能存在互利互惠的关系，显然也不会再有更深的友谊。

但光是看着一个有资质的孩子走向正途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令人欣慰了。

高羽这趟来库房，也是因为他的这番变化让金泽真人大喜过望，想多赏赐给高羽一些东西来激励他。之后，明婧又与高羽随意聊了几句他的近况。

少年一一作答。

他有些想问苏良櫂与旅途中认识的银尾鲛人千皎目前在做什么。但想到这于礼不合，高羽又放下了心思，只专心回答明婧所问。

明婧折返云台宫前，山谷间又刮起了一阵清爽的风。殿宇间悬挂的惊鸟铃被吹得叮铛作响。

她顺着风降落的方向回望，正好看见高羽步履向前的挺直的背影。明婧恍惚间想起了自己过去对宗门传承的刻板印象——迂腐，满是繁文缛节。

但如今再以女长老的视角重新看来，清虚派的真人和弟子们之间代代相传绝不仅有规矩教条。还有一种含蓄温柔的感情，以期待的形式，长久而普遍地存在于长者对年轻弟子的注视中。

金泽真人对高羽如此，明敬对她的弟子们如此，现在的明婧对高羽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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