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2）
第56章
56
“嗯。”路明炀把那摊开的文件夹乱七八糟地合上，堆成一个毫无逻辑的小山。
汤小宇呼了口气，说：“别收拾了路哥，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这儿比你房间整洁多了。”
“谁为你整理了？”路明炀懒得搭理，“横七竖八的，看着烦。”
汤小宇沉默了下。
“路哥，你其实在躲我吧。”
路明炀不屑，“躲你？我又不欠你钱。”
汤小宇笑笑，“没躲就行。”
桌子也“收拾”完了，路明炀好像没有别的选择，拿起咖啡来了沙发这头。汤小宇自觉地往里让了个位子。
路明炀一屁股坐下，拉开抽屉，里头一堆零食。
“吃吧。”
汤小宇失笑：“路哥，你以前不爱吃这些东西。”
“是不爱吃，他们给我放的。等会你记得拿个袋儿全装走。”
“路哥，你拿我当小娃娃呢？”
路明炀跟PTSD似的，一听到这个语句内容就僵住了。
好在汤小宇的表情是笑嘻嘻的。他又放松下来，自言自语般嗤道：“谁敢拿你当娃娃。”
汤小宇一直盯着他，他感到无名的焦虑，于是倾身摸到玻璃几上的烟盒，抽了一根点上。
汤小宇也伸手拿了个黑巧，剥开丢嘴里，尝不到苦味似的，淡定地嚼，手指把包装纸反复地叠。
“工作还行？”路明炀打破沉默。
“还行。”
又陷入沉默。
路明炀撸了下自己的头发，没话找话问：“工资养得活自己吗？债还得怎么样？有困难记得跟我说。”
“没困难。”
“……唔。”
路明炀专注地吸烟，从未如此认真地对着烟灰缸弹烟灰。
许久，汤小宇忽然说：“路哥，我以为上次……之后，你就再也不想要我这个弟弟了。”
路明炀喉头一紧，咳了一声。
“别胡思乱想。”
汤小宇听他答得这么快，好像有点儿高兴：“路哥，原来你没忘。”
路明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有些恼火地警告道：“汤小宇，别犯毛病。”
被他一凶，汤小宇勉强敛起笑，有些耷拉。
路明炀又咳了一声，一口把烟吸得燃了一大截，掩盖什么一样快速地抖掉烟灰。妈/的，脑子里根本忘不掉。
——刚来辉金没有多久的时候，他和陈文柏的关系经历了一段怪异的冰冻期。陈文柏连着好几晚没回家，他一气之下也不回，在外头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跑去了汤小宇的破宿舍凑合了一晚。
一切本来挺正常的，汤小宇费劲巴拉地给他擦了把脸，开了电风扇，在旧沙发上呼呼大睡。
可烦心事太多，就算喝多了，路明炀脑子里还是不停冒出来奇怪的画面：陈文柏跟邹祁两个背着他你侬我侬，携手对付他……
于是他根本睡不踏实。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好像把他抱住了，不仅如此，肩上、腰上还有只手，游来游去。
本来喝多了酒就难受，那手汗津津地，触得他绞紧的胃直想吐。
有个声音在耳朵边虚虚实实地飘：哥……路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路哥。
梦呢还是有人开电视呢？他/妈的吵死了。
两片青涩的嘴唇试探而激动地贴到他下巴上。
路明炀跟碰了鬼一样，头皮冷汗一冒，呼地一下睁开眼，对上一张苍白惊赫的少年脸。
路哥……你没喝多？汤小宇紧张得嘴都在抖。
路明炀混沌地甩甩头，脑袋疼，眼睛胀，蜷曲着爬起身，哑声说：“胃难受，有水没有？”
少年赶紧站起来，说有。
路明炀迷蒙地望着少年跑去墙根那儿，从一提抠了个大洞的塑包矿泉水中拽出来一瓶，小跑过来拧开给他。擡手用手背抹了额头上的汗。
路明炀几乎给一口喝完。又无精打采地躺下，说，今晚我就睡你沙发，不回去了。
汤小宇噢了一声，从旁边床上拉过来毛巾毯，扔地上，踢踢平坦，睡在沙发边。
黑夜中，路明炀胳膊盖着脸，却是久久无眠。
——“咳嗯。”
路明炀摁灭烟，无端清了清嗓子，“我仔细想过了，你年纪太小，一直这么混不是个事儿。现在光一个初中文凭难找好工作，我来想办法联系高中，送你进去读几年，考个好大学。有个大学学历出来干什么都有的选，总比现在强。你也别有负担，三年不行就四年，按你自己节奏来。”
汤小宇反问：“路哥，你不也没大学文凭？”
“我还做过牢，你怎么不学？”
汤小宇瘪声。“……你念我就念。”
“我现在脱不开身，得过段时间。你离开学校太久了，基础差，我最近给你找个补习班先学学，等高中开学，还能适应适应。”
“我也脱不开身。”
路明炀恼得很，“你一小屁孩忙什么？”
对上汤小宇的眼睛，他又意识到用词不对，扭脸道：“只要你还喊我一声路哥，这事儿就没商量。”
“那我有事情要问清楚。”
“……问。”
“你说脱不开身，是因为花总，还是文柏哥？”
路明炀抿着嘴没说话。
汤小宇侧过身子，“你跟文柏哥每天都睡一张床吗？”
路明炀瞪眼，“你小子要不要听听你自己问的什么话！？”
汤小宇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所以答案是是。”紧接着问：“路哥，你不是接受不了男的喜欢你，你是烦我，对吧。你早就不想管我了，所以才会这么久不出现，不找我，换了手机号也不告诉我，生怕我找到你，纠缠你，是不是？”
路明炀一下子窜起来，两拳握紧，高大的体型和冷怒的脸散发出难以抵制的压迫性。
“汤小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正常点，你再发疯，我一样揍你！”
汤小宇也站起来，个头完全不输于他，而且表情很无所谓，反而不落下风。
“揍吧，反正我脑子早就坏了，除了你什么都没有。要不你干脆把我锁你办公室，想揍就揍，揍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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