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2)
第40章
40
陈文柏气喘吁吁地赶回公司,没顾得上回答前台关心的询问,快步奔向邹祁办公室。
“邹总!”他努力喘了几口,大办公桌前面坐着的男人正用椅背对着门,两臂枕在脑后,只看得见头顶的黑发丝,还有无声升腾的青蓝色烟雾。
陈文柏放慢步子走近,声音还有些不稳,“出什么事了……?”
邹祁擡手夹了烟,掸了掸,烟灰不少都落在西裤上。
“红鹏那边怎么样?”他没回头,嗓音也淡。
陈文柏没听出异常,便开始疑惑对方为什么把自己从去和红鹏签合同的路上叫回来。
“正要去签合同。”
“他们老大在?”
陈文柏摇摇头,“不在,但刘总说可以先……”
“不用去了。”
“……什么?”
“刘岩现在在和花颜喝茶,没空签单。”邹祁淡淡说着,半个侧颜透出嘲色。
陈文柏讶异地张张嘴,“可是我上午和那边打过电话,还说……”
“把门关上。”
陈文柏略一踌躇,回身轻轻带上门。
邹祁这才转过椅子,一手撑着头烦躁地捋了捋,一手施力掐灭了烟。“坐下。”他说完,又去拿桌角的烟盒叼了一根,皱眉点上。
陈文柏坐下来,办公室少见地拉上了全部窗叶,暗得很,顶灯照得邹祁鼻梁投下一片阴影,浓眉紧皱,似是躁动不安。离近了看才可窥见邹祁大约没睡好,眼皮略有些肿,气色也差。
邹祁抽着烟,沉默地盯着他。虽然是盯着他,目光却又不聚焦,也没带任何色彩。陈文柏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太敢开口问,只好拘谨地坐着,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哪里。
“红鹏靠不住。我准备去找许天一和章启智,让我参与马上要竞标的土地项目。”
陈文柏快速思索了下,“我看过招标文件,限制条件太多,要求也高,锦尚暂时还……”
“所以要找许天一。”邹祁似是已经打定主意。“他吃了我那么多酒,嘴不短手也该软了。我也不要求做牵头单位,分一杯羹而已,对他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没理由拒绝。”
“可是资金……”
“先吞下来再说。”邹祁顿了顿,似乎对下一句话内容不太有把握,“我会去找海源分行的何丘,他以前欠我个人情。”
既然他已经有所考虑,陈文柏也不好阻断什么,但总觉得这一切并非十拿九稳,有一种心悬的不安全感。
“我们手里还有几个项目,几个组都还在争取,希望很大。还有红鹏的单子,我们要不要再试试?”
他是保稳派,政/府项目固然好,但那是不容出任何差错的,锦尚没有接触过这类项目,既然试水,就应该两手都抓,以防万一。而且他最担心的是资金问题。本来之前就有几个项目一直还没结清,按往常要到年底,新项目又在启动初级阶段,其中还有部分外包内容,锦尚资金周转并不十分通畅顺利。
这时候要扮猪吃老虎,有些危险。
邹祁沉顿片刻,说:“都给C组和D组,你们AB两组接下来全力以赴准备竞标材料。”
都给……CD组?陈文柏脸色微变。
邹祁捏捏眉心,抚拳思索,“这次如果搞定,那么许天一就彻底绑在我的船上,我们得牢牢抱住这个人。别看他只是个厅/长,背后的能量巨大,不可小觑。”
陈文柏点了下头,“嗯。”
邹祁将烟颠过来摁在瓷盏里,余烟轻轻呼出来,方才站起身,踱到陈文柏边上靠住桌边。
“把你的心血拱手让人,你也不反抗几句。”
陈文柏自然苦涩,他本等着新单做成拿一笔奖金,离买房就更进一步,没想到忽然一下就成了海角天涯。可他同时又很信任邹祁——对方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员工,公司里也少有这方面的怨言。
“邹总做决定,都有你的道理,我……我懂要顾大局。”
邹祁意外地扯了扯嘴角,“你这么说,我成什么人了。”他斜下身子,与陈文柏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陈文柏腰背瞬间僵直,不由抓住扶手往后挪了一点,大有正襟危坐之感。
“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
陈文柏的眼睛慢慢睁大,“……不会吧?”
邹祁不屑地笑,“否则这几个月我做什么什么不成,前脚刚接触谁后脚对方就搭上了辉金,这概率我大可以中彩票。”他的眼中溢起厌烦之色,“花颜最擅长买通人心,这几个项目由你做,一样做不成。交给CD组的齐显和周振涛,他们两个吃老本也该吃够了。”
大手在陈文柏肩上拍了拍,陈文柏仰头看见邹祁脸上的蔑色,心中不由地想:原来C组和D组不务正业的事儿邹祁心里是有数的。
“你该不会也投奔辉金吧?”邹祁冷不丁发问。
陈文柏不由道:“怎么可能?”
说完才发现邹祁面上并无质问的意味,而是调侃居多。
“我信你。我现在能信的只有你。”
陈文柏心脏跳空一拍。
他第一次见邹祁对外人露出无奈的神情,之前无论什么情况总是傲气十足,一副不以为敌的气势,也唯有这样才能撑得起几乎全员新人的锦尚。为了锦尚邹祁投入了所有的钱和精力,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而现在这根顶梁柱似乎开始吃力了。
恐怕不是因为事业遇挫,而是姜淮提过的……亲情矛盾。
邹祁是个极重情的人。旁人不晓得,陈文柏却知道,亲爸将私生女领进家门,生母病死,家族企业资产争夺,与父决裂,这一桩桩一件件犹如对邹祁实行剜刑,心里的苦无处诉说。眼看着辉金被花颜糟蹋,他比谁都痛,自己的锦尚又被邹一铭一再打压,手心手背轮番炙烤,又无法解救,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回到家,陈文柏直接累瘫在沙发。
查了一下午资料,眼都花了,肩膀也酸胀得不行。还打印了厚厚一沓竞标学习材料带回来,晚上还得研究研究。
得洗澡去……陈文柏脑子里这么想着,可眼皮却沉得很,居然就这么坐在那儿,不知不觉开始眯觉。
“咣”一声,陈文柏一下惊醒。
是路明炀回来了。他握着一小束花走过来,右肩多了个双肩背式电脑包,俯下身,用那花儿去凑陈文柏鼻子:
“香吗?”
陈文柏迷迷糊糊嗅了嗅,闻出是香水百合,没怎么开,夹杂了几朵生花苞。
路明炀低低地笑了一声,“心有小猪,细嗅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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