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遗(二)(1/2)
两相遗(二)
顾语最终没熬过顾言的大三的那个秋天。
原本就沉默寡言的顾言话就更少了。
顾语走后的第三天,顾言没去上课,邵一帆几乎是把学校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他,那时候的手机还没有那么普遍,把迟迟找不到顾言的邵一帆急得不行,最后终于找到了他的同班同学,说他可能去了北海边。
等邵一帆到北海边的时候,顾言确实在那里,看样子他已经在海边的大石头上坐了好久,手边放着一打啤酒,已经空了五罐,手里还拿着一罐正在喝。
“顾言。”邵一帆出声叫他。
“你来了。”顾言回过头,看到邵一帆,示意他在他旁边坐下,递给他一罐啤酒。
顾语的病是先天性的,那个年代的医疗设施也不够理想,想必是顾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顾语最后那几天,顾言整个人冷静得不像话,但邵一帆总觉得,顾言随时都会崩溃,所以他接过啤酒,没打开,也没说话,就这么无声的陪着顾言。
邵一帆虽说和顾语相处没那么久,但感情的深浅从不是时间来判定的,所以他心里也一直有种阴沉沉的难受。
北海边的晚风有些刺骨的凉,吹得顾言双眼蓄泪发红,他的声音缓慢低哑:“你知道吗,我刚开始觉得你好讨厌,话那么多,还喜欢强行窥探别人的隐私。”
“但是小语说,谢谢你愿意跟他做朋友。”
估计是酒精有些上头,顾言的话有些没逻辑。
邵一帆向来认为自己是个能言巧辩的人,但此时此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天傍晚顾言说了很多话,邵一帆就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言才踉跄地站起来,起的有些急没站稳,被身旁早已经站起来的邵一帆一把抱住,他两个子差不多高,但顾言比邵一帆稍稍瘦一些,邵一帆伸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顾言的背:“小语看到你这样不会开心的。”
顾言也没挣扎,就让邵一帆这么抱着,不知过了多久,顾言才动了动,让对方放开了他。
“我知道,我没事。”
从这天之后,邵一帆和顾言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原本只是为了顾语碰面了才说几句话的人,逐渐变成形影不离,虽然大部分是邵一帆主动粘着顾言。
一来是照顾顾言的情绪,二来是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愫。
顾言话还是那么少,但会对邵一帆的喋喋不休有所回应。
以前邵一帆交友圈广总是有一群朋友,后来他和顾言关系好起来了之后,就很久没再和他那些朋友聚了,有几个朋友还问他,是不是恋爱了?
恋爱?听到这两个字,邵一帆这才恍然,明白了某种情绪的来源。
邵一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顾言的心思不一样的,他就知道,顾言难过他比谁都难过,顾言开心他比谁都开心,他几乎是整颗心都牵挂在顾言一个人身上。
但他没打算把这份感情说出来,顾言这人变扭得很,他不想尴尬地和顾言连朋友都做不下去。
左右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他,也能让自己开心。
大学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四毕业。
“顾言,毕业以后,我们再一起租房子做室友,好不好?”邵一帆坐在顾言的床上,仰着脑袋对他说。
顾言垂眼瞥了眼邵一帆:“起来,没洗澡别坐我床。”
邵一帆耍无赖:“那你答应我。”
顾言拿他没办法,只好说:“答应你答应你,快离开我床。”
顾语走后顾言的兼职少了一大半,只保留了给一个高中生做课后辅导的兼职,另外全推了。
毕业的前一天,顾言跟邵一帆说酒吧老板邀请他去酒吧唱最后一场。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唱歌,为什么要把酒吧的兼职推了?”邵一帆问顾言。
拿着话筒的顾言总有种超脱一切的魅力。
顾言不知道邵一帆在想什么,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啧了一声:“那里太吵,不喜欢。”
“那我也很吵,你不是照样很喜欢我?”
邵一帆话赶话就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霎时间寝室里就安静了下来。
“我……我的意思是那什么……”
邵一帆磕磕巴巴解释,顾言看着他这副模样,轻声笑了笑,鼻腔里发出一阵短暂的气音,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把邵一帆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四目相对看了对方一会儿。
淡淡的笑意还留在顾言的唇角,他开口打破这奇奇怪怪的气氛:“所以就去唱最后一场,唱完就走。”
邵一帆的目光还在顾言的笑容上,没灵魂地说了个哦。
许多年后的邵一帆每每想起这个画面,他都会想,如果他能预见未来,他绝对不会让顾言去酒吧里唱最后一次歌。
酒吧里来来往往许多人,邵一帆找了个视角最佳的位置看着顾言唱歌,音乐响起,属于顾言的那束灯光落在他身上,周身漂浮着一些看得见的灰尘,像是顾言整个人都浸没在了那束只对着他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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