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1/2)
离别
六月中旬,青东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的路上顺便取着上好色的泥人,只见一连几个三寸高的小人站在青石小道上,后面是成行杨柳,水波细碎。
取到的路上,小夏儿走走,便凑到青东捧着那个装着泥人的盒子前,看两眼,每个人都活灵活现——青东和白纭不经意间的温柔对视,如春光温暖、如夏花灿烂、如秋波潋滟、如冬雪缱绻,像太阳东升西落一般刻入灵魂。调皮的小果儿揪着一片杨柳叶,攥在手里玩儿,衣衫里的小老虎香囊布袋都漏出来一个角儿。小秋儿发带上的镂空小金珠还悬在空中,甚是灵动,看那眼睛,都像会说话似的,榴齿微微漏出,仿佛还在说着伶俐乖觉的话。
越看越是喜欢,跟父亲商议道:“爹爹、爹爹!这个做得真好,我们以后可以每一年可以来做一次,待会就放在书房!一年攒一次,等这妹妹大了,也能看着她小时候的样子。”
青东朗然一笑,又低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这个木案,小心捧着:“好啊、好啊!我看这泥人杨也是真有一双巧手,化泥土为神奇,真是厉害!从今年开始,我们便定后,每年端午节来找这个泥人做一次吧!”
……
七月中旬,在白纭做东,青东作陪,傍晚,在醉仙居定了包厢,邀请了画院的梁画师,和自家小夏儿的导师徐楷画师,又是庆祝出师一番,酒席上,又各是一番诉衷肠。且说是画院要学技五年,白纭几年前便出了师,却也一直没断了联系,小夏儿倒是打破了这五年的限制,一直跟在徐画师门下。
今日这谢师宴,是为了小夏儿和徐楷所设,两人整整做了七年师徒。徐楷自觉已经教无可教。日后,还是看孩子自己教化了。
吃酒喝完,分两道而回。
梁画师和徐楷倒是住得近,都住在万物格,沿着十字街往东走小半个时辰便是,两人趁着夜间凉快些,一起散步回家。
“这几年白纭师弟也不容易,事情也不少,学画倒是一直没耽误,看他倒是又绣又画,这两道倒是皆有灵气,要是以后能专心留在画院,钻研画技就好了,以后,说不好,也能撑起来这个画院。”徐楷微微叹道,自然也知道不可能。
不过,现在说这话倒是还尚早,日后倒也说不好是什么光景。
“唉,我看他绣作,确实也不差于他的画,甚至还多一分画作所替代不了的层次美感,也就不指望他能留下来了。倒是,他家那个小娃我看也是极有天分,不比白纭少,你现在多好好栽培栽培,到时候能留下来,帮你一把,知根知底,最是不错。”梁画师虽然对那个孩子知之甚少,倒是对那个孩子也极为看好。
“老师啊,你是有所不知,我看那孩子,最是非一般的人物,只要想做,便要做到做好,对画业一途,也谈不上万分热爱,只是颇有天分罢了。日后绝非池中之物,只怕这画院倒是也拘束了他。”徐楷微微摇头,想这孩子日后留在画院,倒还不如想着法子,能把白纭留在画院呢,起码——这个可能性还大一些。
“唉!好吧!可惜了,一年培养了几个好苗子,都留不住。”
往城西北走的两人带着小夏儿沿着长街向前,几人商量着等天气凉爽些,要抓紧往江都走走,自从果子出生,这一年,一家子都算是锁在了家里,现下果子大些,让顾父顾母进程照看几天,倒是也能凑出几天。
“我看等八月底天气稍微凉快些,带着几个孩子往江都去玩几天吧。从果儿出生,倒是也出去走动过,正好也去江都看看那边的书肆,听说谷雨这小子,最近,又在寻思买地,做香料坊呢!”
“好啊、好啊,到时候正好去温安家里看看,天天听他讲他家那混世小魔王最近又在折腾他,让我去看看混到什么地步了,听说最近又买了条巨蛇,真应了我那句话,成百兽王了。”白纭想着温安最近新寄来的信,笑意晏晏。
一大家子回家过完中秋节,便把果儿留在了村里,一家四口直接坐船去了江都,坐了条豪华大船,船大行得稳,上下两层也并不颠簸,特意买了上层的船票,想着还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不过也怕,睡不安稳,一人吃了一粒洋金花丸,换来一夜黑甜乡。
第二天一大早,青东倒是第一个醒来,看着夫郎、夫郎身边的小秋儿、自己旁边的小夏儿,还都睡得香,略觉天气闷热,稍微推开船上的木窗——
大运河水面辽阔,两岸风景变幻,在前方雾蒙蒙的日头下,河水的温润气息扑面而来,青碧与长天一色,偶有飞鸥停立船艄,歇息一会,看着甲板上有人吃食,还俯冲下去,揪起一小口,扬长潇洒而去。
感受到夫郎身子开始挪动,知道也是快醒了,还未完全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果不其然,身边人的睫毛微微颤动,做得舒心美梦做到了头,微微翘起的唇角缓缓落下,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周圆润,皮肤发光。
岁月最是优厚美人,逝去的年华并未留下任何白丝,反而更添一份可爱。看着趴在窗边眺望的人,一个起身,也凑到了在那趴在窗边的人身旁,轻轻倚在肩上,看那明日缓缓升起。
青东伸出胳膊,搂着纤腰,勾唇低笑道:“做了个什么美梦?看你笑的嘴角都咧到耳边去了?”
白纭一擡眼看到了夫君倚在窗前,木窗外仿佛恰临仙境,太阳只是打了个晃眼,水汽缭绕,一擡头,便是一阵清风袭来,一起身,便趴在窗边,一同,大脑便是一片空白,便将美梦完全抛之脑后,了无痕迹,眉峰微蹙,享受了一会初晨的静谧,轻声回道,“嗯——,记不得了。”再美的梦,哪有与眼前人共同织就的现实称人心意!
不过多时,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江都大门缓缓映入眼帘。城门高悬,只见远远望去,一排排漕船有序停靠。城门前,青石路极宽,能通数百人,行人、车马如织。高墙间隙处即使爬满了青苔,层层垒起的砖石也布满了风霜痕迹,却更是添了几分庄严端正。
城门高处门楼为庑殿顶,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四角有如流云托起祥龙,守护一方土地。底下谯楼中,身着盔甲的官兵来回巡逻。随着太阳缓缓升起,高大的城门乌漆门匾上的“江都”二字熠熠生辉,江都临江而建,人口百万,每日无数人过河踏歌而来,也有不少人失意而归,城门却始终大开,一如眼前的大河,奔流不息,常开不闭。
“终于快到了,正好赶着吃个早点吧!正好也先逛逛!”青东把两个孩子睡梦中的孩子喊起,在船上稍稍洗漱一番。一个接一个终于踩到了实地上,舒展了一下身体,一个个接过包裹,打算先进城找家客栈住下。
今日门口的官兵倒是比往常多了数倍,审查也严格了好多,连路引都多次审核,折腾了半天才让他们进入。一家子本来还想着先去客栈放下东西,再出来吃些早点。
现下一个个倒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先在门口有茶摊一人吃了碗热馄饨,才赶路去了青东来江都时经常落脚的一家客栈。
温安和谷雨知道他们一家要来,极力邀请他们到各自家里来住,倒是谁也不好推脱,索性直接定了客栈,一家四口住也舒坦,玩也舒心,倒也没那么多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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