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字(1/2)
找字
这两天朱掌柜的体格倒是又好了些,竟然拄着木拐下了楼溜达了一圈,有着小厮搀扶着,都能走到兰溪桥才堪堪止住,叫了顶轿子回来。
回来之后,心情顺畅,有一番沉疴旧疾全部掩去之感——好像船皮像老农的手一样皲裂,内里木头早就被蛀虫噬孔破烂不堪的沉舟敲敲打打,又刷了一层油亮亮的桐油,看着十分活泼烁烁。趁着精神头正好,又把老伙计宏朗叫上来聊了一番——
“宏朗啊,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这算下来,也快到了往常交秋税的时候,我虽然这些日子,并不怎么下楼,倒是也能听到楼下的动静,最近店里嘁嘁喳喳来来往往的也不少。”朱掌柜的床上也不过躺了两个多月,日日泡在药罐子上,越发消瘦,骨架子都小了许多,胸膛像枯萎的菊花紧紧凑成了一团,完完全全是皱皱巴巴的小老头模样了。
被自家当儿子看待的侄儿毫不留恋地丢开,比当时气他赌博更伤人。
谁能想到呢?
当时让拿五十两来,也只不过是说上一时气话,想着试上他一试,没成想,那侄儿连样子都懒得做,便把钱抢了过去,接着收拾好包裹便走了,都不给他挽留机会。五十两认清一个人,也算是值当了。
“我这哪有辛苦,倒是青东这些日子颇是出了一番心力,虽说我现在还没彻底把这几个月的账理上一番,不过,肯定是不少于平时的。”顾宏朗方正的脸上也挂满了笑意,想着自家侄儿那般出力也是与有荣焉,皱纹一圈圈开了花,“我看啊,这书肆日后肯定是越来越好的。就算那相约的《解字之言》,现在也算是有了盼头,有了盼头总是好的。”
朱掌柜怔怔地看着微微透着一条缝的窗外,秋日天阔,正蓝着,仿佛又陷入独觉之境。
忡忡想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倒是开了个新话头,一同回忆起顾宏朗刚刚到店里时,两人一起经历的风波……
青东花了五十两,找了几个书生们一人安排了五个字,约了五天一收稿。算着今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中午便去让那小谷去将稿子收了回来。书生们只当赚个润笔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随意抄了些东西,提起葫芦带起瓢——胡拉乱扯,拼凑了拼凑,糊弄糊弄便交差了事了。
青东收到那些杂乱无章的解字,活像兔子毛炒韭菜——乱七八糟,着实觉得头疼心累,这投出的五十两的又是一波石沉大海。
唉!花钱买来的,又哪里来的心意呢?
将那些胡编乱造的东西同许夫子编的放在一起,只怕也会被人骂狗尾续貂,反倒埋没了之前许夫子的一片真心诚意。许夫子也定会对这些书生写的交差应付赚钱的东西嗤之以鼻,只怕知道他要将这些续在他后面,气得要拿棍子打他才是。
可也怕再拿五百两、五千两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又去哪找寻像夫子那般真的热爱文字之人呢?又看了一眼满纸瞎编硬造、生搬硬套的杜撰之字,心也沉了下去。
唉!实在是——难如登天!
当天下午,之前那个替小姐找佩的名红玉的丫鬟又来了一趟,看到堂前有伙计便开了腔,“多亏你家铺子,有那有心人说是看到了你家的黎报,连朝接夕沿着那堤岸苦索一番,终于找到那块玉佩也还回来了,我家小姐说让我再来感谢你们一番,给你们带了我家厨娘做的云片糕。”
说完便撂下那云片糕在那柜台上,便一挥袖子转身而去。
前堂的一众人等倒是目瞪口呆,还没回上话,便看那洒脱的丫鬟扬长而去,倏来忽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没想到通过这黎报找这玉佩这么快呀!哈哈!”
顾宏朗倒是爽然一笑,只怕以后黎报又要有一个新版块,帮各家找找丢失的东西喽,就是是没几个人能像这县令小姐这么阔气罢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小谷倒是一激灵,跳到青东身前,“青东哥、青东哥,对了、对了!既然黎报可以找佩,又如何不能找字呢?是咱家的黎报,咱倒是也可以先给自己找些需要的,现在咱店里,最需要的不正是解字吗?”
这立马给旁边的顾青东提了个醒,心里像是太阳离了地皮——亮了,恍然大悟。
是啊!为何要拘泥于用钱财,找这些只为铜钱而来的书生呢?说不定真的能通过这法子找到真正对那文字感兴趣的人!
一时之间,倒是又下定决心,要用这黎报寻那热爱解字之道的人。
这就又是一出:分分合合两回事,兜兜转转同一人。恩恩相报何时了,分晓还待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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