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房(1/2)
选房
白纭早让两个孩子天一黑便睡下,听到敲门声,忙不叠提着油灯,赶快去开门。
“纭儿,我回来了!”话里藏不住的喜悦隔着门缝都透了进来。
白纭把油灯放地上,垫脚把门栓拿开,门声吱呀,来人刚进来,正想弯腰去提油灯,不提防,便被抱了个满怀,光抱并不满足,非得抱起来转几个圈。
白纭受不得晕,连忙喊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青东才堪堪收住比那春花还烂漫的心情,畅快说道:“户籍终于搞定了,等了这么多年也总算是等到了这个机会。以后我就在叔父那边的书肆那边做拾起抄纸匠,现在是一个月两百个铜钱,虽然没有出去打苦工搬运赚的多,但胜在稳定。”
夜色倒是遮住了夫郎的神情,但此时,青东想,也定是眉眼弯弯、唇角高高擡起,脸上挂满尘埃落定的安稳。
“那就好、那就好,你这回来的也太晚了,倒是连累跟你同船的人了,明日我得准备些吃食,给郭叔和同船的人送过去。”
“好!”还是按耐不住激动,“孩子们睡了吗?我去跟他们说说去。”
“你可别,都这么晚了,两个孩子还长身体呢,一天不睡个五六个时辰哪行,今天出去混了一天,又累的不行,你是没看,小秋儿摘完桑葚回来的时候,那一身泥巴,和在泥洼里滚了一圈一样,浸得透透的,下午又去了娘那边,一天下来又玩疯了。”白纭看着青东轻松把门栓放回,从地上提起油灯,轻声说道。
青东轻轻推开东屋的木门,蹑手蹑脚进了去,提着油灯看了看两个孩子,睡得都甜呢,靠左是吃桑葚吃的小手黢紫的小秋儿,再看看旁边一身细白干净的小夏儿,忍俊不禁。
想着在堂屋吃饭两人聊天可能吵醒俩孩子,顾白纭就把自己的刺绣挪到榻上,在西屋的长桌上先给青东泡了壶茶水,“你先喝点热水,一路上估摸着又没来得及喝水。看你嘴唇都干巴起皮了。”白纭指了指提前泡好的桑叶茶。
青东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今天一下午,倒是一路匆忙,一直也没寻着时间喝水,再加上,要么在书肆,要么往衙门赶,再说也没个公厕,便也没敢喝。现下倒是牛饮般喝了几大杯。
白纭一直把鸡汤温在土灶篦子上,盖着锅盖,倒是还没完全凉,汤面上的鸡油也没凝固,油花散若涟漪,稍微在灶底再添把柴火有点热气便可以了。
将木锅盖打开,鸡汤的香味扑面而来。再用热水烫了烫饭,碗筷一一放下。又从橱柜里取出一小青花碟子装的一道笋丝凉拌马兰头,清脆爽口。
青东看着那用大汤碗装的鸡,只吃了一角,能看到底下还放了各种浸满鸡汤的菌菇、火腿、走油肉,表面有一层干贝、开洋,只闻味道,便觉得鲜美极了!再加上,今天在外赶了一天路,早上吃的面,中午填了两块糍耙,嘴里寡淡的很!现下看着,都觉得能把这汤碗都一块填肚子里。
这鸡是顾母送过来的,下午送孩子回来的时候,顺带用草绳绑了收拾好的大半只鸡拎了过来。
说是家里鸡又打架,这只看着蔫了,想着还是赶快吃了,不然到时候悄默声死了,血放不出来,腥的很!
白纭趁着鸡还新鲜,先煮了小半个时辰,把煮软的鸡肉捞出,鸡汤里的去腥杂物撇干净,舀到海碗里,继续开蒸,用鸡汤就着各种干货小火蒸了半个时辰,汤汁醇美浓郁。和两个孩子使劲吃,也只吃完一角,现下青东回来了,看他饿的两眼放光的样子,倒是能清盘了。
看着青东在那桌前忙着往嘴里塞饭,白纭自己回榻上,拿着自己的绣架,做到了另一张高凳上。
等着肚子饱了二三成,青东才放慢筷子,和旁边白纭说起来话。
“书肆掌柜的让我至多一旬,便要开工了,我看我们趁着这两天,赶快去县里看看屋舍,也和爹娘商量商量。”青东同白纭说道,边说,才想起来,今天还带了本房屋劄记,“我还去牙房所还租了本在售的房屋劄记,在包裹里,你拿出来,咱边吃边看看……”
不管战乱还是平稳的年代,买间屋舍总是件大难事,但这个小家庭为进城而努力也已经五年了,如今两个人有了这个机遇,也不想再等了。
所幸浔县也只是大运河边的小中转站,虽说常有漕船进渡口补给,但仍不成大气候,一家人咬咬牙,也能直接买下套小点的。再往浔县上游走个百八十里,到了江都,那才是真的一房难求,在浔县买套屋舍的钱,都不一定能在江都赁一套同样大小的屋舍,甚至还得再添一倍。
小两口一直踏实肯干,农闲时候,顾青东便一直去县里找些杂七杂八的活干,顾白纭一手刺绣的好功夫也给家里添补了不少,再加上,一年年,顾父顾母也时常添补,住在村里吃喝不愁,一年年攒下来家里也有二十两银子。
翌日,孩子们醒得也早,顾白纭早早地把他们收拾妥帖,扎好头发,吃好早饭,一家子便往顾父顾母家里走,走的路上不断碰到赶早从田垄里回来的农人,带着箬帽,挎着装满野菜的竹篮——野菜还挂着露水、翠绿翠绿,怪新鲜的,闲聊几句便早早散去。
村子不大,不多时,便走到了顾父顾母家,轻轻扣了扣门,门也只是虚掩着,小秋儿便拉着小夏儿的手往里走。
顾父这一辈血亲就两人,一个是他顾宏俊,取了个同村的绣娘郭滢,当年也是村花村草的最佳搭档,背地里不知伤透多少村男村女心。
另一个是他弟弟顾宏朗。虽然成家后两人便分了家,不过这些年,即便兄弟进了城,也一直不停走动,关系倒是不见轻疏。
“祖母!”,小秋儿一见是祖母应门,跳起来窜进祖母怀里,许是碰见撑腰的了,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前日被青东打的痛楚来了,一下子有了靠山,指着青东,藏在祖母身后,语气抑扬顿挫、极尽夸张:“祖母,就是爹爹拿着掸子打我,打得我可疼、可疼、可疼啦——”
他昨天来玩的时候就说过一遍,不过青东没在,说了也没意思,祖母倒是也不好同仇敌忾。
祖母颇有溺爱的架势出来,作势也要拿掸子打青东,明明鸡毛掸子挂在屋子里,明明院子里随处可见趁手的竹竿,绕着圈满院子找,边找边叫喊,“我的鸡毛掸子呢?小秋儿可是我的小心肝哟,你个没良心的,怎么敢打那么重,之后再打,当着我的面打,看你下不下的去手。”
话是这么说,青东小时候可没少挨顾母打,那时候惹急了,顾父顾母轮流上也不是没有,跟她比起来,自己下手还是轻了,自己那时候,顾母可是拿着藤条抽,一藤条见青、两藤条见血。
有一次河里涨水了还去玩水,衣服脱在了岸边,很晚才回家,家里人早出去找了几圈,还以为他溺水了,回来,拿着藤条直接打出了血,在床上瘫了好几天,一连十天都没去上村学。
亲还是隔辈亲,祖母当然知道孩子要调教,倒也没过分溺爱,演了会戏,便引着去堂屋拿了些一直准备着的花糕。
溪田村最常见的甜品便是花糕了。家家户户都会做,制作也简易,将米粉发酵,点缀上些时令干果,加点糖蒸一下就可以了。就是糖还是紧俏的,没有多少人家舍得天天让孩子吃糖。
顾父顾母的屋子构造与他们村头的屋子也几近相同,靠最左边,多了一间储粮间。
顾晚秋和顾白纭刚成亲时便是住在顾家东屋,家里就青东一颗独苗,更何况,顾母对白纭可比对青东好多了,怎么也不至于分家搬走。
实在是刚刚成亲的时候,两人过于闹腾——
就算隔着堂屋,那动静也不小,加上农闲时候,家里晚上也没啥事,点油灯又得费钱,一天天不干别的,净是个折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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