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乐（2）（1/2）

人间喜乐（2）

座舱缓缓上升，离地面越来越远，嘈杂的人声逐渐听不真切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一片安静。

现在整座城市都在他们的脚底。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听不见，却能看见，广场上的游人成了一个又一个移动着的黑点，刚下过雨的路面还积着水，在水的倒影里，漆黑夜色中的点点星光更加璀璨，绚丽。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2019将成为过去，让我们展望新的一年！”

“3——2——1”

“新年快乐！”

烟花在夜幕中绽放，广场上的声音突然放大几十倍，隔着几十米高空和厚厚的玻璃舱门也那感受到那冲破云霄的幸福。在2020年第一个凌晨里，你和谁在一起，又将和谁永远在一起？

快乐来得短暂，有时只有一刹那，而我们总想把那一刹那，变成永远。

赵羲和趴在玻璃舱门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夜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他没有回头，可陈铭遇能看见他倒映在玻璃上的姣好的脸，他嘴角噙着笑，一两束流光洒进他的眼眸，看起来像一场迷离而又不真切的梦。

“小铭同学，这就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带你感受人间的喜怒哀乐。”

座舱在缓缓下落，他们什么也没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风景。走出舱门的那一刻又下起了微雨，陈铭遇感觉自己仿佛刚从一万年的沉睡中苏醒，而他心中那座由钢筋水泥铸成的城，被凛冬的这场冷雨浸透，长出一棵小小的芽来。

从此雨不再是雨，它有了温度。

他们离开广场，途径积水的街道。午夜，街上却不显得萧瑟，不少大人孩子在街头巷尾放着炮竹烟花，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片喧闹祥和的场景。

赵羲和坐在路旁的石墩子上，把羽绒服的拉链解开，一边扇着风一边道：

“班长，帮我去买杯奶茶吧，我记得这儿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奶茶店。”

“那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陈铭遇走出去很远，不放心地回头看他一眼，只见那人嘴角含笑，向自己挥手。他心中微微一动，不自觉扬起嘴角，走远了。

赵羲和一个人坐在石墩子上吹着冷风，离他几十米处有个小男孩在放炮竹，一个人。他闲得无聊便喊道：

“喂，小孩，炮竹不是那样玩的。”

小男生听闻转头，不服气道：

“那你说怎么玩？”

“拿来。”他捡了一个瘪了的易拉罐，里面还有一些残余的液体，接过男孩递来的鞭炮，划拉一下飞快丢进瓶子里，然后扔掉它。

“它会熄灭的！”男孩急道。

“不会。”

话音刚落，罐子里发出一声巨响，罐子被炸得移开几十厘米。

男孩张大了嘴。

“光点燃不好玩，你要把它放进水里，埋进土里，丢进井里——遇到障碍，它的声响反而更大。”

赵羲和一本正经道：“做人也是这样的。遇到挫折，才能触底反弹。”

男孩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收起打火机，道：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不然你爸爸妈妈会着急的。”

赵羲和愣了一下，看着小男孩离去的背影，心想陈铭遇怎么还不回来。

街上渐渐人影稀疏，赵羲和一边等一边哼歌。

“赵羲和！”

他猛地一怔。

“赵羲和！”

他头皮发麻，回过头去，看见奶奶从对面跑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许久未见的人。

赵羲和站起身来，想跑，在看清奶奶的那一刻时却迈不动腿了。

非常冷的天，她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还不忘带上他的厚外套。

赵羲和觉得奶奶刚染的黑发白了不少，在昏暗的路灯下散发出惨淡的光芒。

赵羲和不敢看她的脸，就这样僵直地站着，心想无论奶奶骂他还是打他，他都不反抗。

他等了很久，等来一个拥抱。

“羲和啊......”一个哽咽的声音轻轻响起。

赵羲和擡头看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

男人和女人站在路灯下，他们一家人在阖家团圆的除夕夜重逢，多么温馨多么浪漫，这是多少年来他一直所肖想的，如今却不想面对。

“回家吧。”

老爸疲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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