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2)
第88章
靖王恒奕此人,赫赫有名,纵是南齐街头小儿,也曾闻听过靖王一二战绩,知其乃是北国雍朝皇帝的元配长子,为雍帝即从前平阳侯的造反夺权大业,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平阳侯夺得半壁江山、自立为帝后,不仅受封王爵,亦被封为宁远大将军,手握一定军权。
因靖王如此位高权重,想娶高门贵女为妻,乃是轻而易举,身边应不缺美人相伴,却是年有二十五六,身边姬妾寥寥,依然未娶正妃,在权贵中甚是反常,于是齐帝信了那使者的谎话,真以为靖王如此,是因对一女子经年难忘,难忘到要为了她,救她丈夫性命。
一是相信靖王因情如此,二是经不住宠妃恳求,齐帝最终答允了这桩与敌国的交易。在离开南齐前,齐帝曾召见她和她的丈夫云棠。齐帝令她近前面圣、令她擡起头来,在看到她的面容后,笑了一声道:“确是雪肤花貌、世间少有,无怪乎恒奕只因一面之缘,就多年难忘,就是朕见了……”
齐帝轻浮的话语,被宠妃暗暗掐断,他佯做无事地清咳一声,又问她:“你与恒奕,是何时有这一面之缘?”
她根本不认识恒奕此人,不知北雍靖王恒奕,为何要对她夫妇施此援手,只能顺着靖王使者说下的谎话,回禀齐帝道:“……臣妇不记得了。”
齐帝哈哈大笑,“你真不记得?怕是你丈夫在此,你不敢说吧!”
她心中恨极眼前的昏聩天子,恨丈夫忠心为国却险些被昏君冤杀,恨这昏君竟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简直恨不能一刀将他杀了为夫雪恨,却因将离开南国,不可在这时妄生事端,只能忍耐着满心愤恨,低眉垂眼地做温顺之状,“臣妇的确不记得了……”
齐帝未再追问,只笑着道:“你不记得了,恒奕却念念不忘,看来你夫妇二人到了北国,是有一场好戏可供世人笑看了。”他眸光瞥掠过远处的云棠,神色间已然是一副等看好戏的模样,凉凉笑对她道:“以为朕不杀,你丈夫就可活命吗?世间岂有男子,可忍一女侍二夫,到了北朝,等着给你丈夫收尸吧。”
那样凉讽尖利的一句话,像冷浸到了骨子里,令她此时想起,都不由暗暗心颤。容烟梳发的手一顿,一根青丝被生生拽断飘落,她因疼痛回过神来,暂压下满腹心事,匆匆挽发换衣毕,推门向外走去。
正是初春时节,驿站房舍外的庭院里,丈夫云棠正拄杖在早春的石径上缓缓走着。张大夫等人陪走在旁,屡屡伸手欲扶,但总被丈夫拒绝,他坚持自己拄杖慢走,纵走得越发吃力缓慢,面上也似因痛浮起薄汗,可仍是坚持向前。春风将他的素袍贴身扬起,他本就清瘦修长的身姿,因此愈发显得羸弱单薄,像是若风吹烈一些,直能将他这依仗行进之人,扑绊在地。
想到丈夫在南朝狱中受的冤苦与刑罚,容烟不禁双眸泪湿。她强抑住心中苦涩,令神色温婉如常,含笑快步上前,挽住丈夫的手臂道:“先别练习走路了,先陪我用午饭吧,我刚起没多久,早饭都没用,这会儿觉得饿得受不住了。”
丈夫云棠总是包容体贴她的,听她这样讲,便随她走进了室中。容烟扶丈夫在桌旁坐下,自己依着他坐,看厨妇春娘并数名侍女,又同每日用膳时,端了好些菜肴上来,先客气地谢她操劳,而后又温和笑劝道:“总说用不了这么多的,下次少做些菜吧。”
厨妇春娘却不敢从命,春娘神情恭谨道:“奴婢离开京城王府时,王爷吩咐奴婢,务必要在饮食上照顾好云公子和云夫人。王爷吩咐下的事,奴婢半点不敢怠慢。夫人若怜惜奴婢,就请多用些饭菜,夫人与公子饮食香甜、身体康健,奴婢才算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了王爷的吩咐。”
春娘话音刚落,张大夫又在旁指着桌上一碗炖汤接道:“这道海参汤里的湛州海参,原是贡品,只有我朝皇帝陛下可用,王爷也只因陛下恩赐,府中才贮藏了一些。因知海参对骨伤患者大有裨益,王爷命人将府中贮藏的这种顶级海参,快马加鞭全送了过来,令小人日常用之为公子烹做药膳。公子可多用些这海参汤,如此骨伤会好的快些。”
厨娘、大夫,乃至外头驻守的侍卫、驾车的马夫,全是靖王派来的人手,这些人遵靖王之命,在南国边界接迎她夫妇二人,而后一路护送他们夫妇前往北雍京城。
按理来说,不过护送而已,只要她与云棠能活着喘气地抵达京城就行了,期间瘦了病了都与随从无关,可是漫漫长途中,这些人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夫妇二人,像比她与云棠自己,还盼着他们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萍水相逢,能得他人如此相待,是因春娘等临行前皆受了靖王严命。可靖王为何要如此厚待她夫妇二人,这一疑问,在这些时日里,车队离北雍京城越来越近时,于她心中盘桓地越来越深,简直已成了一块暗暗的心病。
那使者早说过所谓“一面之缘”、“念念不忘”都是诓骗齐帝的谎话,她也自认没有倾国之色,回顾平生二十余年,与靖王恒奕确实没有半点交集,不可能是因她的缘故。而丈夫虽有凌云之志、真才实学,但因长期不受齐帝重用,在南齐官阶不高,并非是名满天下的重臣,靖王就算有心揽才,应也注意不到他国罪臣,还为此大费周章地用俘将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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