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船一渡(1/2)
同船一渡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白若月话音才落,霜丝显现在手中。银鞭如霜,抵在度苍剑上。“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白若月话音才落,霜丝显现在手中。银鞭如霜,抵在度苍剑上。
“我亦是在同姑娘讲道理!”青广陵不敢看向她的眼睛,生怕再瞧一眼,又被蛊惑,心上绞痛。
“看招!”白若月实在不想再同他纠缠,索性打上一场,借机跑为上策。霜丝一鞭下去,拍打得地上浮尘轻扬,好似生气一股白烟!
度苍剑也不示弱,一个剑花,飞旋出百个剑影来!
看来这姑娘是狗急跳墙,不肯同自己走,横竖要跑!那不是与狐妖一伙,又是什么!青广陵眼睑轻压,遮住眼中狠厉的杀机,杏花妖他追了百年,都捉她不到,看来是已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壮大了。
只听霜丝银鞭与度苍剑斗得乒乓作响,不出十招,白若月已深感费力。她盯着那度苍剑的招式,找不出一丁点儿破绽来,就望向眼前这个公子,想瞧瞧能否看出他的命门来。
人有善恶好坏之分,神仙亦然,想来自己今日出门不利,遇见搞事情的坏仙了。
师父曾经教导过白若月,这不是坏仙,只是所处位置不同,所愁的事情不同罢了。可白若月觉得,今日之事,自己委实冤枉,这仙即便是在当差,听不得人辩解,也定是个怀心肝的木头神仙!
她越想越生气,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做什么?”
姑娘的眼神落入青广陵的眼中,只一瞬,青广陵心上如被刀割开,撕裂般的疼,灵力消散,人也倒在地上。“啪嗒”一声极清脆的响声,度苍剑也落在青石板上。
果然,与她对视,她若愤怒,自己便会心口绞痛!青广陵一手捂着心口,侧着头,不解地望向白若月,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谁?对我下了什么魅惑之蛊?”
白若月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人,自己对他下蛊?她双手一背,霜丝消散于掌心,拂袖而去,只无奈丢了一句:“有病!有大病!”
白衣姑娘的身形遁失于临安子时的夜里。黑云之中,神荼和郁垒按下云端,显出人形,齐齐喊了一声,“广陵君!”
青广陵在二人的搀扶下起身,“追!这姑娘有问题!”
临安城中,勾栏瓦舍聚集之地,有一处个中翘楚,唤作春岸楼的地方。白若月寻声而至春岸楼时,只见七层飞檐斗拱木楼上,灯火通明,却安静萧条的很,好似层层均是空的,除了二楼。
二楼的飞檐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晚风拂过,吹动她烈烈红衣,还有她身后的九条尾巴。她的柳眉深目本是充满惆怅,在看见白若月那一刻,忽就生了笑意出来,“诶?这不是青城山下的小蛇妖么?你怎在此地?”
白若月站在春岸楼下仰头望着胡六幺,问:“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胡六幺:“我上回不是同你说了?我乃六界掌司之一,有凡人死于非命,刚好在我管的地界,我不得过来查案么?”
“人呢?”
“死了。”胡六幺擡指向头顶指了指。
只见一凡人男子,斜挂在春岸楼七楼的飞檐之下。而那飞檐之所以能挂住人,是因为男子的心肝皆被掏空,那个血窟窿刚好穿在飞檐上!
白若月弹指,一道灵力飞出,将那凡人男子的尸首从飞檐上摘下,在她的灵力护送下,缓缓落在地面。
“你如何证明不是你杀的?”白若月道:“我先前见你身影蹿于城中。”
“那我为何要守在此处?等人捉我?”胡六幺觉得这个小娘子好笑得很,她平日横行六界之中,什么人、什么妖没见过,有人对她产生怀疑,也是自然。她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识人极准,这小娘子一瞧就是个不谙世事修仙的蛇妖。她不但一点不生气,还因这姑娘生得貌美,瞧着单纯,而觉得有意思。
“或许,”白若月陷入思考,“或许这人不是死在此处,你不过是将他吊在这里……再或许,你发现有人追踪你,无路可逃,只好原路返回。”
“有道理。”胡六幺收了九尾,坐在飞檐上,叹了口气,“我的六界掌司令牌丢了,不然给你一瞧便是。”
白若月灵机一动,“你且说来。六界掌司共有多少人?”
胡六幺:“二十有四。”
“为首之人是谁?拥什么殿?”
“玄真君,玄真殿。”
这两个问题,一般对六界掌司有所认识的人都知晓,装也不难。白若月又问:“那玄真君最期盼谁成精呢?”
“原来你与玄真君相识啊,”胡六幺一笑,“他殿外的紫薇树。”她一愣,这白衣姑娘该不会是那紫薇树成了精吧?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若月心中已有九分肯定,这胡六幺确实是六界掌司,可余下那一分猜疑,让她不敢报出真姓名,就信口胡诌道:“月儿。”
胡六幺看了一眼斜月当空,皎皎之色确实与这姑娘相得益彰,她笑了笑,“好名字,果然如月冰清,若水溶溶。”
白若月无暇同她聊什么名字,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只听青广陵的声音传来:“怎么办?你们跟我走一遭,去义庄,同前几日的尸首对比一下灵迹就可。”
“这货怎么又追来了?”胡六幺哀嚎一声,“平白长了张极好看的脸去,可惜可惜!”她身子一弯,幻化成九尾狐原身,从飞檐上直跳到临街的另一座楼阁上,跑了。末了,还留了一句给春岸楼下站着的几人:“若想知道是谁杀的人,明晚夜里,到春岸楼抢柔奴的牌子便是!”
白若月回头看着青广陵时,霜丝已握在手上,她睥着那公子,“怎么?还要打么?”
“月儿?”青广陵听见那狐妖与她聊天的后半段,晓得两人此前并不相识,他又怕一会儿这姑娘又对他使什么魅蛊之术,教他心疼,想着暂且放她一马,就敛着衣袖,侧身让开了道,“月儿姑娘请,那我们明日夜里再见。”
白若月总算喘了一口气,她赶紧隐匿了身形,跑回家中。若是此番再动起手来,她料定自己不是那公子的对手,何况他身边还跟了两个帮手!
她尤记得六界掌司中,与他最为相熟的七浊曾在金山寺修行,不知过了百年,是否还在。想着哪日得空,去金山寺上一拜,好生与他打探打探,到底九天之上,哪个神仙这般讨人厌又惹人烦?半分仙风道骨没有罢了,还一身戾气,张嘴闭口就是捉妖捉鬼的,好似他的仙职是守着鬼一般!
翌日微雨落于窗前,白若月才记起来,已是清明时节。
出门时,她赌这雨下不大,只身想去生药铺,想买一味名唤玉竹的药材来。此前她去山间寻,因时节不同,认不得那花来,自是没采到。
只是今天不巧,听闻通判大人新娶的小妾爱饮玉竹汤水,一早将附近生药铺的玉竹都买了去。白若月一路走,一路问,最后得了一位掌柜指引,让她渡湖去对岸李记生药铺,寻一位看店的许姓主管来买。
待人站在西湖岸边时,绵绵细雨越下越大。
不远处,只见一个老儿,摇着一只乌篷船过来,那船不大不小,已盛了五六个人,不远处的岸边,有位公子撑伞喊道:“张阿公,搭我一道!”
白若月也喊了句:“阿翁,我要搭船!”
那张阿公带着斗笠,站在船上,摇橹而来,白若月从船头上,那公子从床尾上,两人未曾见面。
雨蒙蒙的西湖上,往来画舫游船欲断魂。
青广陵站在画舫之上,没来由觉得心上闷闷地,他觉得这只画舫何其眼熟,可又不记得,何时见过。画舫雕栏玉柱,有檐外探,他只身玉立于雨中,片雨不沾身。他本想白日里打坐修行,可不知怎么,觉得心上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想着到湖上泛舟。
舟船极密的西湖上,画舫与乌篷船近乎并肩。
就听乌篷船上的张阿公与方才叫船的公子聊天,那人姓许,单名一个宣字。张阿公道:“许官人,不知要在何处上岸?”
许宣是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只是家中无父母,白日在李记生药铺做主管,夜里住到姐姐府上,并不富裕,是以已经二十有二,仍未娶妻。他坐到乌篷船里面,擡手帮张阿公将露在外头的竹灯收进来,答道:“涌金门上岸。”
白若月站在船头,刚好瞧见那许宣的手指捏在竹灯笼上,他左手食指正中间的位置,赫然生着一颗红痣。她心中一凛,许公子?这人姓许?难道就是自己梦中寻找的人?是那个“恩怨未了,时候未到”的因由?
她侧过身去,背对着船舱,手撚作兰花指,悄悄地唤醒灵力,低声念道:“银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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