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第十二章
目的地有点远,过了七个站,乘客上上下下,公交车就像一个巨大的密封的铁盒子,空气滞留,信息素交融混杂,越来越浓。
时间似乎没有止尽的拉长,凌初年起先可以轻而易举地对抗,耐力慢慢地被消耗殆尽,他开始坐立不安,手揪着裤子,唇线抿得平直。
受过伤的腺体就像一个灵敏的alpha信息素感应雷达,只要浓度超过了阈值,紊乱的神经就会攀扯撕咬,血液汹涌狂躁,血管仿佛随时可能爆裂。
他的头正对着陈誊的腹部,忽然天旋地转,眼前一昏,在到站刹车顿停时,顺势向前栽去,抵进了陈誊的怀里。
“晕车了吗?”陈誊没推开他,扶着他的后脑勺,以防他摔下去,还贴心地揉了揉,帮他舒缓。
凌初年感觉自己像要溺毙在水里,沉沉浮浮,触不到实地,手脚被泡得绵麻发软,氧气分割成丝丝缕缕进入喉管,逐渐稀薄。
他半搭着眼皮,呢喃道:“难受。”
陈誊松开了他细软的发丝,复上他的额头。
体温正常,没有中暑。
他看到凌初年迷离的、蕴着水雾的双眼,福至心灵,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阻隔贴,被烫得立马缩回了手。
他低声问:“是不是结合热来了?”
凌初年蹭了蹭陈誊的衣服,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嘟囔着:“雪松味的信息素好难闻。”
他抓着陈誊垂在腿侧的小臂,想撑起身体,支起一半又无力地滑了下去,被陈誊眼疾手快捞进了臂弯里。
“难受就别乱动,很快到站了。”
很冷,仿佛被关在了冰柜里,寒气从四面八方聚拢吹来,在他身上凝结成霜。
凌初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紧紧抱着自己,嘴巴翕张,无意识地说:“讨厌你的信息素。”
陈誊顿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将前后两句话串联,恍然大悟。
敢情凌初年认错了他的信息素。
他直视凌初年,说:“我的信息素不是雪松味的,那是放在衣柜里的香囊熏香。”
凌初年没听清他说的话,用右手不停地挠着左手,但与其说挠,还不如说是抓,又长又红的痕条很快就遍布了他白皙的手臂,渗着些许血,触目惊心。
陈誊一阵心惊胆战,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正巧到了下一站,他顶着数道异样的目光,半搂半抱着凌初年下了车,进了一间公共厕所。
问题出在腺体上,但凌初年死死捂住那块地方,陈誊一伸手,就被他咬住了,眼神凶狠,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崽子。
陈誊嘶了一声,抽空想了下,凌初年是不是牙齿没长齐,怎么一生气就爱咬人?
凌初年本来就白,血色尽褪后,脸庞煞白如纸,如同卧床多年不见光的病人,骇人得很。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分不清现实和幻象,疼痛加剧了恐惧,随即蔓延至全身。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因害怕而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失去抗争的勇气,而是用攻击的手段来保护自己。
他明白,在那一间阴暗的房间里,没有人会来救他。
他必须靠自己,要么活,要么死。
腕部的皮肉薄弱,快被凌初年撕下来了,陈誊不得已采用了最便捷且最不费力气的做法逼迫他松口——释放信息素。
刹那间,好像去到了一个风景怡人的海边。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浪潮翻涌,时不时卷起白浪花冲上海岸,金黄的沙子被日光晒得滚烫,咸涩海风阵阵,隆起松垮的花衬衫。这时,一场橙子汽水大雨不期而至,裹挟着的酸甜在空中砰然炸开,驱散了燥热。
凌初年被安抚下来了。
没有预想中两种信息素相互压制对抗的现象发生,也没有产生任何排斥反应,凌初年脱了力,额头抵着陈誊的肩,闭着眼睛趴在他身上。
陈誊却愣住了。
如果上一次是因为没有防备,那么这次呢,而且信息素攻击性比之前强了许多,就算凌初年的等级比他低,按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必定拼了命也要赢过他。
除非……
他冒出了一个不太妙的念头——凌初年不是alpha。
也不可能是beta,不然没必要整天贴着阻隔贴。
陈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会儿难以置信,一会儿怀疑自我,双手虚擡在半空,无所适从。
凌初年缓了许久才稍微清醒点,手抖着从裤袋里摸出一瓶小型药剂,对准腺体的位置,却没有力气摁下去,他轻呼一口气,正打算放弃时,手突然被握住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