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告别（1/2）
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形容此刻的迪叔不为过。
宁静之域别特星座奥斯梅登星系奥斯梅登5号行星外空轨道，迪叔站在舷窗前，看着脚下那颗熟悉的星球。
奥斯梅登星系，安全等级0.7，可以算是别特星座最高安等的星系了，其中有两颗温和行星用于居住，分别是奥斯梅登5和奥斯梅登8。
而迪叔出生在奥斯梅登5，在这里长大，求学，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或许迪叔人生会很美满。
但意外，终究是已经发生的。
“欢迎来到奥斯梅登5-联邦政府信息中心空间站！”
脱离跃迁之后的战列舰滑行的一段时间后，被近地轨道的空间站驻留光束捕获，殷缺对着身侧的通讯员点了点头，发出了进站请求。
战舰被引导进入了空间站，并得到了最高等级的接待，甚至空间站的官员都惊动，沃顿不得不出面将那些误认为是米尔卡夫前来的官员驱散。
深吸一口气，迪叔终于踏上了空间站，一路上都在做思想斗争，但离家越来越近之后却越发的手足无措。
得知并非是米尔卡夫亲临，也不是突击检查，空间站的联邦官员，驻守空间站的国民卫队警卫局长官齐齐松了口气，但殷缺一行人依然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就连前往行星的穿梭机都是单独安排的。
沃顿准备安排一队海军陆战队一同前往，用于保护几人的人身安全，但被迪叔拒绝。
在守备警卫的上尉拍着胸口保证之后，迪叔决定只身前往，但殷缺害怕迪叔的状态，还是一同踏上了前往行星地表的穿梭机。
作为奥斯梅登星系的行政行星，平均直径K的奥斯梅登5有着近90亿的人口，基本上居住在北半球。
主要为生活用途的行星，奥斯梅登5和对比用于工业的奥斯梅登8对比，这里的环境要好上太多，只不过受到主恒星引力以及海洋分布和自转倾斜角度影响，奥斯梅登5的南半球成年处于高频率的风暴气候，平均三个小时就有一个风速超过350K\/h的超级飓风出现，但又在抵达赤道时慢慢消失，并给赤道附近的大陆带来充足的降水，因此整个奥斯梅登5的北半球处于相对稳定且恒温的状态。
联邦曾经想要改造奥斯梅登5使其更适合居住，通过外部增设卫星及近地轨道系统来阻止南半球超级飓风的形成，但却发现一旦飓风停止，北半球会进入干旱和冷冻的情况，深入调查后发现南半球存在一个巨大的火山口，超级飓风会将加热的海水和蒸汽带到北半球，使其变成降水，同时传导热量。
现在，奥斯梅登5南半球的超级飓风已经成为了这里着名的景色，如果运气好，甚至可以看到同时有三个超级飓风形成最后撞在一起的壮观景色。
这曾经是迪叔妻子马莉.阿普里尔最想看的景色，作为生物学家的她一直好奇自己生活的这颗星球如此奇特。
迪叔也曾经许诺带她搭乘游轮观光南半球，甚至潜入海底去看看那个直径达100K无时无刻不在释放核心压力的巨大火山口。
驾驶穿梭机的飞行员似乎是得到了空间站官员的命令，特意环绕南半球飞行了一圈，此刻南半球正处于白昼状态，四个巨大的暴风眼正在海洋上肆虐。
但在太空中看却是如此平淡，迪叔看着飓风带着条纹般云层滚动在奥斯梅登5的大气层中五味杂陈。
恋爱时，马莉就憧憬过这样的景色，迪叔也答应了，却发现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想的那么容易，琐事会将梦想抹杀，但马莉从未埋怨过所遭遇的一切，甚至迪叔那个可笑的梦想在马莉眼中却是英雄般的存在，以至于很多时间迪叔没有给小家庭带来一分钱收益，马莉一直在毫无保留的贡献自己，生孩子，用自己的工资给迪叔支持，直到重病。想到这里，靠在舷窗上的迪叔垂下了头，眼泪终于滴了下来。
空旷的穿梭机客舱内只有迪叔的啜泣声，殷缺坐在一个角落里，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迪叔。
穿梭机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做完了环绕南半球景观线路，查看时间和指定位置之后，调整航线，前往位于北半球中部迪马纳特平原，预计航行时间5个小时，正好可以赶上北半球的日出。
在穿梭机客舱那悠扬的音乐下，迪叔可能是终于将一直压在心底的东西释放了出来，啜泣声慢慢消失，殷缺站起身看去，却是发现迪叔已经靠在舷窗边上睡着了。
这或许是迪叔从‘码头’离开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穿梭机落地在迪马纳特平原的机场，作为北半球中部主要人口居住区，迪马纳特平原的机场除了承担进入外太空的穿梭机起降外，还承担大气层内运输机的枢纽任务。
迪叔和殷缺需要在这里搭乘运输机前往900K外的迪马城，迪叔的故乡。
一切的行程都已经被安排妥当，走下穿梭机，面前一架旋翼机已经就位，没有过多犹豫，殷缺带着迪叔登上了旋翼机，而这时，迪马纳特平原的太空才微微泛起鱼肚白。
又是一个小时的航行，迪叔终于回到了阔别五年的家乡，城市面貌充满了盖伦特人的特色，高耸入云的建筑上跳动着各式各样的娱乐广告。
旋翼机在一家医院的停机坪降落，迪叔走下旋翼机时差点摔倒，还是殷缺扶住了他。
按照邮件上的地址还有口令，迪叔来到了医院存放病人遗物的地方，找到了属于妻子马莉的格子。
看着狭小的储物格，迪叔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两人结婚的梦想是拥有一套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大房子，可以俯瞰城市的那种，因为妻子马莉怕黑，
但她现在挤在一间狭小的格子里。
“对不起！对不起！马莉！对不起！我来晚了！”
迪叔哆嗦着嘴唇，不停地道歉，哆嗦的手掌在储物格弹出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了口令。
“咔！”
储物格弹开，迪叔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看着妻子的遗物还有骨灰盒，迪叔再也抑制不住，将妻子的遗物和骨灰盒抱在怀里，就这样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妻子怕黑，她却一个人在这种狭小黑暗的环境里待了那么久。
殷缺在一旁看着，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
擦干眼泪，迪叔将妻子的遗物清点好收下，转头看向殷缺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谢意。
终点，位于城郊的奥普瑞思山脉，这是迪马纳特平原为数不多的连续山脉，海拨最高处只有2123米，还没有城市中心区域的政府联络信息塔高，因其布满整个山脉的克丽缇娜花是奥斯梅登5行星上的圣地。
行星议会得到了尤里总督的指令，给予这位失去孩子和妻子的老人最后的体面。
克丽缇娜在盖伦特语中是希望的意思，所以克丽缇娜花也是代表希望的花朵。
如果翻阅羲和携带的数据库，很容易找到克丽缇娜花的资料，
它叫月季。
站在奥普瑞思山脉山脊处的一片开阔地，海拔较高，只有郁郁葱葱的灌木以及盛开的克丽缇娜花，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四周被克丽缇娜花环绕。
这是整个迪马纳特平原最好的墓园，代价是迪叔花费了十五万星币，买下了价值数百万的墓地。
微风夹杂着克丽缇娜花的香气吹过迪叔发白的鬓角，妻子的骨灰盒和孩子们的遗物被墓园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放置进了墓穴之中，迪叔静静地看着，送妻子和孩子们的最后一程。
新鲜的泥土将墓穴完全掩埋，工作人员拿着pdA交到迪叔面前。
上面是植物的种子，根据逝者家属的意愿选择，如果没有合适的，工作人员会在泥土上撒上草籽，让墓园和大自然再次融为一体。
“奥普瑞思山的克丽缇娜花开的不错，我们一起抽空去看看？”
这是妻子生前对迪叔的邀请，但忙于设计沉迷制造的迪叔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迪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克丽缇娜花。
抱歉，这是迪叔最想对妻子说的，还有自己的孩子。
“马莉，对不起，孩子们都很勇敢，我想你会为他们感到骄傲。”
迪叔俯下身，亲吻着墓碑。
等我！还有事情要做，做完了我就去陪你们！
迪叔转身看向远处站在旋翼机下的殷缺，回过头，看了眼墓碑上的名字，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殷缺说的很多东西直击迪叔内心。
“迪叔？”
穿梭机舱内，殷缺看着一直愣神的迪叔，有些担忧。
“没事，我好多了。”
迪叔看向殷缺点了点头，穿梭机有些颤抖之后并是一片平静，正是突破大气层进入太空的表现。
在回到空间站时，带着满肚子疑问的沃顿中校早就等在了停机坪甲板，看到殷缺走下穿梭机就迎了上去。
“那个，殷缺阁下，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下....”
无视四周来自行星议会和空间站官员震惊的眼神，沃顿中校看着殷缺，一脸局促和拘谨。
沃顿.雷柯明中校，传奇战列舰的现任舰长，被外界称为最有希望接任米尔卡夫上将宁静之域警备司令的军人。
现在却是向一个长得有点像梅京人的小年轻请教。
“叫我殷缺就行，沃伦中校，奥？这个啊，其实战舰运行的质量....”
殷缺对于这些没有感觉，只是将自己的一些理解加上脑子里原有的高级空间速度理论以及跃迁引擎运作理论结合在一起给沃顿中校上了一课。
后者茅塞顿开。
原来战舰还能这样开！
不虚此行。
沃顿中校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踏上早已备好的接驳车，朝着万王宝座级战列舰海军型停泊的接驳区驶去。
下一站，乌劳尔星座奥斯马兰奈斯星系。
作为宁静之域的人口中心，在穿越奥斯马兰奈斯星门时，殷缺等人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里繁华，以至于第一次在宁静之域需要排队过星门，使得原本计划七个小时的航程增加到了九个小时，主要原因是沃顿中校在奥斯梅登空间站离港时想要实操一手，耽误了点时间，虽然成功的马马虎虎，但是沃顿中校基本上掌握了小距离转向的精髓，也被殷缺命令接替指挥。
一路上艾伦都没有睡好，特别是快到奥斯马兰奈斯星系的时候，看着面前正跳动着蓝色光线的巨大星门，艾伦的手不时的握拳和松开。
克莱尔几人则是上下打量着艾伦现在的模样。
一套标准的礼服，可惜的是艾伦瘦小了点，不过设计师还是努力将艾伦的身形撑了起来。
男人的逞强好胜之心让克莱尔甚至战舰上许多军官对于这个孩子的遭遇很是同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出这个看起来就是谋私的任务而反感。
为此，克莱尔牵头，几名负责机舱和控制室的尉官在殷缺和迪叔前往行星地表时众筹给艾伦买了一身精致的礼服。
甚至就连剧情都准备好了。
战舰驻扎的海军陆战队表示全力配合。
给艾伦喜欢的那个女孩那位势利眼的母亲一次沉重的教训。
当然，在休息室里的艾伦不知道外面的那些盖伦特联邦海军基层军官为了争导演已经开始上演全武行。
他现在只是在想第一句该如何对她说，面对迪叔和殷缺，艾伦将自己的故事徐徐道来。
年轻的爱情总是来的快。
但也去得快。
年少时，总会遇到自己心动的人，当两个年轻的身影手牵着手以为自己都找到了对方生命中的唯一时。
事实都会给予双方沉重的打击。
不过艾伦是幸运的，那个女孩还在偷偷爱着她。
“等你攒够了钱，就来娶我，好吗？”
盖伦特联邦的贫富差距实在是宛如一道鸿沟，虽然不是无法逾越，但终究望而生叹。
艾伦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父亲老来得子，是酷菲集团下无数个工厂中的一名普通工人，但这份工作给艾伦带来了温饱不算富足的生活。
直到在上大学和成为技术工人的抉择时，艾伦选择了后者，他想要接替父亲工作。
父亲老了，他太累了。
虽然知道母亲为何失望，但艾伦打心底认定目前是最优选择。
那年艾伦18岁，刚刚成年。
如果不是那次相遇，艾伦或许会在父亲的曾经工作的岗位上过完平凡的一生。
那是一位工友的婚礼，艾伦遇到了那位工友表妹的同学，联邦大学的优秀学生梵妮.里斯。
那年，艾伦22岁。
年轻人总是富有激情，艾伦凭借自己的社会经验很快得到了梵妮的青睐。
一个孝顺的孩子感情是细腻的。
很快，两人相爱，并相互欣赏。
艾伦喜欢梵妮的谈吐优雅，梵妮则是能够在艾伦这里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情绪价值。
甚至身边的人都为两人的在一起而开心，都十分支持对方。
除了女方的母亲。
相比穷小子艾伦，梵妮的家庭条件好得多，父亲是大学教师，母亲无业，仰仗娘家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工业公司，虽然梵妮从小衣食无忧，甚至得到了充分的教育资源，但因为父亲在家庭没有话语权，强势的母亲几乎掌控了梵妮的一切。
包括她的婚姻和未来。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
梵妮不想过和父亲一样的人生，被母亲操控的人生。
因此在遇到艾伦之后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对方。
一切看起来是美好的。
甚至两人约定上演古老的私奔。
但在有着不低的社会资源的梵妮母亲手中，两人终究是被拆散。
“你要是有三年内有一百万ISK，我就考虑你和梵妮的婚事！”
两人在最后的约会中被梵妮的母亲抓住，在梵妮母亲不屑的语气中，艾伦原本打算平淡过完一生的那颗心终于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工厂一个月6000ISK的工资显然不可能完成三年存够一百万的任务。
“我等你！爱你的梵妮！”
梵妮的邮件将艾伦点燃，将积蓄留给父母，艾伦和数个伙伴一起登上了前往空间站的穿梭机。
相比于行星内安全而稳定的工作，外太空工作虽然充满危险，但同样充满机遇，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
就这样，艾伦几人进入了一家矿业公司，之后的故事，就在老人星星系的‘码头’发生了。
可惜的是，一同前往的伙伴，都没能坚持到天亮的那天，不到一年，相继变故。
只有艾伦憋着一口气。
必须要活着。
“欢迎来到奥斯马兰奈斯7-物资集团空间站。”
位于奥斯马兰奈斯星系七号行星的空间站隶属于酷菲集团旗下全资子公司物资集团，也是进入奥斯马兰奈斯星系人口密集区的前哨站，所有舰船均在这里停靠，通过物资集团的转运进入内行星带，未经允许进入的所有舰船视为非法，国民卫队警备、统合部安全部队以及联邦海军有权对其进行处置。
沃顿中校原本计划是直接进入，这宁静之域没人不认识这艘编号的战列舰。
艾伦拒绝了，理由是内行星带的居住区以及设施较多，不适合大型舰船的航行。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扯淡，不过也照顾了艾伦的心情，战舰选择停靠在了奥斯马兰奈斯7-物资集团空间站的军用港“克莱尔，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舱门刚刚打开，接驳廊桥，一名少校带着几名警卫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为首的少校看到克莱尔更是毫不客气的打招呼。
“库伯！”
克莱尔与其毫不犹豫的来了个拥抱。
库伯.埃尔米斯少校，克莱尔的大学室友兼死党，只不过最后克莱尔进入了联邦海军，库伯进入了国民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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