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已修」（1/2）
第9章「已修」
“起来，李天意。”
“听话，快回去睡。”
“你起不起。”
陈重晚接连说了三句话，那人则一动不动。
他失算了。代入角色相处，把对方当爱人来照顾，这他都能做到，但真要让他跟李天意同床共枕，在戏外做到这个份上，他是绝对绝对无法接受的。
“李天意，我再说最后一遍，回你自己的床睡。”陈重晚僵着脖子，甚至不愿意扭头看他一眼。
李天意虽然醉的不轻，但逻辑上却很清楚:“你怎么这么凶啊？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顾怀邦不会对何秋生动手，那你现在的态度是？”
“你！”陈重晚没忍住，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你故意的，是吧？”
李天意侧过来半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笑:“这样就受不了？演不下去啦？当初提出这个相处模式的人是谁啊？”
“现在是休息时间，睡觉时间，谁还跟你演？！”
“现在是什么时间你说的算啊？对我来说现在还是练习时间工作时间呢！你刚才管我跟别的男人喝酒掐我脖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休息时间？”
李天意嘚啵得嘚啵得说了一大段，把陈重晚说的一愣一愣的，半个字也憋不出来。
他倒头躺下去，接着道:“再说了，两个男人睡一张床怎么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瞎生气个什么劲儿。”
陈重晚听这话，立时想要占回上风:“是没怎么，要做也是我对你做什么才对吧？谁攻谁受你个看过原著的都没搞明白么？”
“什么？！”李天意一屁股坐起来，“什么谁攻谁受你他妈要不要脸！滚蛋！”
陈重晚要是早知道他能因为一句话害羞地主动跑回自己的床上，开始就不用脱离角色跟他吵架了。
……
半夜两点多，陈重晚睡不着，爬起来打算吃颗褪黑素，手机的光不经意晃到李天意那头时，意外发现，那人衣服没脱，被子没盖，光着脚露在外面，就这么呼呼睡过去了。
失眠症像是会转移一样。
他站在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动身走过去。
李天意的皮带真难解，陈重晚摸着黑费了半天的神也没能解开，因为害怕太用力会把他吵醒，所以干脆放弃了，直接去脱上身的外套和衬衫。
这些动作，早前放在任何时候都是非常奇怪的。可唯独在这个时候，陈重晚没觉得什么，他只是想让李天意舒舒服服睡一晚，明天起来不用感冒。
直到扣子一颗一颗散开，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李天意最里面一层穿的是个背心。
即使是在黑暗中，那漂亮的脖子和颈线，肩膀和锁骨，也有种别样的模糊的引诱力，很难让人忽视。
更何况是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距离。
陈重晚的心跳在加速。
扑通、扑通，仿佛视线再多停留一秒，它就要冲破血肉的禁锢跳出来了。
这种悸动，这种凝视，陈重晚在反应过来之后，意识到它是非常下流和荒唐的。
他赶紧帮李天意盖好被子，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
这一夜，他失眠直到天明。
***
“看着啊，这样，一甩，一掸，然后往外抛，这力道，我们说是一股反衬的劲儿，所以它是游动的感觉。”
这天下午的训练主要是学习水袖的技法，骆老先生亲自上阵手把手教学。
“很关键的一点，你整个身体得协调好‘三节’，什么意思，哪三节呢，从上到下，‘稍节’，‘中节’，‘根节’，头就是稍，腰是中，脚是根，你动起来核心力量就在这三块儿上，手臂，你看，手臂的三节就是，手，肘，肩，腿的话，就是脚，膝，胯，你自己感受一下……”
“你得注意这个动律，哎不对，你看，一甩，一拨，它是线条看见了没，甩出去跟拨回来的点……”
李天意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戏服，小圆立领，帔上绣的是蓝色枝子花，跟试镜那天扮上的那一套相比，要简单素朴很多。
他认认真真记下骆先生教给他的每一句话，以及手把手示范给他的各种基础姿势，抖袖，甩袖，背袖，翻袖……直到日落黄昏，院子里依然响彻着水袖抛扬翻抖的摆震声，此消彼长，像飞鸟低旋，划出一道道白色的飞舞的弧线。
此时此刻，他在这高耸的四方合院最低处擡头仰望那片晚天，霞光从云间的缝隙泄下，将大地和他都染得金黄。
他想起了何秋生的那句，
“霞是天纵的火，他要烧死云彩，烧死世上仅剩的洁白。”
——“快快快，拍，对，就这张好看。”
李天意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讲话，回头发现一台照相机正在对着他拍。
举着相机的人还是陈重晚。
“你们干嘛呢？”李天意笑了笑，好奇问他们。
旁边的副导演紧忙说:“李老师别动，这晚霞好看，我们拍点工作照，到时候可能会发在微博上当福利。”
李天意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又把头给转了回去。虽然但是，工作照为什么是陈重晚来拍。
“导演，你得找个专业的摄影师来拍呀！”
李天意在那放声吆喝。
“陈老师拍照可好看了！好了，拍好了！李老师你过来看看。”副导演抱着相机说。
李天意还真不太信，陈重晚拍照好看？
他走过去一瞧，画面中的自己站在盛大的云霞之下，院落四角紧托着半边红天，修长的身体和地面狭长的影子明暗相对，肩前素缎生辉，金光如火浇淋。
“好看啊！我都想做头像了。”
李天意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摄影师，以表达对他的肯定。
可陈重晚面无表情，埋着头没吭声。
他都面无表情一天了！李天意不明白，昨天晚上那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有必要记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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