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压群芳(1/2)
力压群芳
今年长夏刚过芒种,正该苦夏炽盛时,竟然连绵阴雨不歇。夜来西风起,麦穗还未收割就生了芽,半数倒在田里。
朝中鼓动割城池于朔北求和之声愈高涨,昌平帝仍犹豫未决,民心散乱。
天都中起了别样心思的不在少数,尤其是关大人的长公子身份有异,实令人心神难安。
王子皇孙血统不可自证,惘论永安长公主不一定知晓此事。
关彻为关清养父,他还是南梁的朝臣。
此值风雨飘摇,关清若要证明身份,势必要引出当年计杀楚驸马的事。
君君臣臣,天地纲常。
景楚二家如此相似,又有朔北逼迫,昌平帝的皇位就难保得住了。
关清身份的事着实不是关彻说出去的。
但想来,晋开阳也好,温世平也罢,甚至是齐行之,都有可能是掀起这场狂澜的人。
而狂澜中心的人,未必会随波逐流。
昌平帝已病数月,燕妃及皇子没有来看望过一次,中宫皇后时时来探望。
时日一长,他终于从宫人侍从这里觉察到些微的不对了。
“皇后有本事,短短几月,阖宫上下都在你手中。”
王楚溪不再恭顺低眉,唇角勾起笑意。
昌平帝恍惚,王楚溪嫁给他这些年,一直都是贤明宽厚得体的模样。
“陛下,朔北要北阳关以南的五座城池,您如何决断?”
“绝不能让!”
“那陛下可有决断,是下旨令景氏子弟重掌灼墨军,还是封季无尘统领为镇北大将军,驱逐蛮夷,亦或者,陛下有更高明的计策,能保江山无恙?”
昌平帝艰涩地动了动喉头,灰白色的瞳孔涣散。
他要是有计策,何至于此?
到底是还有几分为君的傲气,祖宗江山基业,岂能从他这里被当作货品一般舍出去!
王楚溪轻嗤,“倘是朔北铁骑压境,不给便要夺,欺我秦幽等州无辜百姓,陛下又当如何?”
昌平帝盯着床幔上的绸缎,喃喃道:“朔北……真有那么厉害吗?”
王楚溪想,这句话算是无知无惧还是洞若观火呢?
南梁与朔北交战这么多年,哦,不对,昌平帝少年时就有互质求和了,他以为战争是史书上那寥寥的文句呢。
那钦大君号称草原的天狼星,朔北没有了他,齐格勒资质平平,兼有景琛破骑兵之计,确实大不如前。
但齐格勒比起昌平帝,可不止强了一星半点。
以强悍勇武为荣的朔北也不是崇文士之风的南梁。
长此以往,南梁必然亡国矣。
届时,不止昌平帝,内宫享荣华的妃子,辅佐天子的朝臣,备受尊崇的文人师圣,都得负起百姓遭辱的罪责。汉人俯首称臣于蛮夷,此罪,后世千百年都不能够消弭。
王楚溪轻叹,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垂眸含泪。
“陛下,您可知,您时日无多了。”
气急攻心怎会缠绵病榻不止呢,王楚溪也是楚家的女儿啊!
“毒妇!”
昌平帝紧攥着身下的锦缎,目眦欲裂,嘶吼着叫人来。
“陛下稍安勿躁,等臣妾说完几句话,再叫人来也不迟。”
昌平帝怒视她,胸膛剧烈起伏,还要逼自己平静下来。
“陛下的皇子年幼,燕妃不堪大用,您时日无多,外头又有身负长公主血脉的宗亲现世现世。陛下驾崩后,只能是那不知真假的宗亲来承继萧氏的祖宗基业,陛下,您愿意吗?”
“臣妾知道,您不愿意。”王楚溪替他接上话,“太医可以下几幅猛药,为您续命,少则三月,多则半年,身为父亲和君主,烦请您这些时日为皇子铺一条路。”
昌平帝阴狠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望您三思,燕妃兄长谋害忠臣良将,若是由她独揽大权,您的皇子不等长大成人就要被逼着退位了,臣妾好歹背负着烟阳王氏和大梁楚家两个姓氏,比她略强几分。再则,陛下您薄情寡义,心胸狭隘,朝野上下只剩了佞臣与直臣,依您多疑之性,除了您的嫔妃,您还有谁可信呢?”
幸而昌平帝有自知之明,将她的这番话听进了耳朵。
红衣灼灼,世家大族温婉而多谋的贵女,昌平帝还真是小瞧了她。
“你是怎么做到将宫内都换成你的人的?”
“这还是得多谢陛下,这些年来独宠燕妃娘娘。她骄纵跋扈,才叫我施了不少恩惠于人。”
昌平帝郁卒。
此值天昏,窗外的阴雨堪堪停了,天光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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