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之下(1/2)
日光之下
天都城少雨,苦夏炎热不是坏事。
庄稼到了收获的时候,正要日光来晒,苦了不事农桑的高官士族。
宫中燕妃娘娘有孕在身,连日吃不下什么饭菜,日渐消瘦,竟差点一尸两命。
宫闱脏污人心驳杂,查来查去竟是中了毒,一来二去查到了中宫皇后处。
陛下怒而罚王皇后禁足至燕妃生产为止。
皇帝后院的事还没理明白,质子逃离天都已成事实,而北阳关战事危急,朔北齐格勒陈兵北阳关隘前,已与灼墨军厮杀了几个来回。
昌平帝烦不胜烦,收到他遣到北阳关的监军呈上来的奏疏。
“灼墨军少帅景琛率先锋军冲朔北拐子马阵,大败草原轻骑。齐格勒败走,退十里,复又起事,景琛屡战屡胜,我军士气大振。”
这是扬南梁国威的大好时机,昌平帝的脸色却阴晴不定。
得宠的燕妃娘娘挺着肚子来为陛下送汤羹,宫妃惯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可即便是一朵艳丽芳菲的解语花,也得先知道昌平帝忧心何事。
“这是北阳关监军的折子?”
昌平帝拉下脸色沉声道:“后宫不得干政。”
燕妃瘪嘴,双瞳剪秋水,盈盈落泪。昌平帝不忍,揽着她的肩膀同坐,将奏疏给她看。
“军中来的,说是景琛打了胜仗。”
“打了胜仗难道不是好事吗?陛下为何愁苦?”
昌平帝幽幽喟叹,“守边戍疆朕之子民,边关战事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仗,将士们一胜再胜,却不知阵亡者无数,耗费众多,景大帅又要借口请调粮草军器到边关了。”
穷兵黩武,罪在兵者。
燕妃端起白玉瓷碗,低头吹着温热的汤羹,并无感触。
她一介妇人,自然不知军国大事,仗着皇帝的宠爱谋求荣华富贵而已。
“陛下要是需人押送粮草军器到边关,臣妾有个不成器的哥哥在户部当值,不知道能不能担此重任?”
“胡闹!军需之物何其要紧,若是贻误战机,岂不是误国误民!”
昌平帝沉声呵止燕妃,缓和之后又道:“你那兄长改日宣他入宫进觐,让朕掌掌眼,若不是贪酒好色误事之辈,朕允了这门差事。”
“左右押运粮草也不是什么难做的差事。”
昌平帝亲昵握紧燕妃的手,学寻常人家夫妻那般猜起燕妃腹中孩儿是男是女,来日如何。殿内常侍不动声色退出殿外,带上了门。
中宫禁足,王楚溪凤印还在,王氏女的出身还在,捧高踩低的宫人不敢怠慢于她,吃穿用度一应俱在,连她带入宫中的侍女都不怎么在意禁足之事,反而在忧心旁的。
小姐尚在闺中时就有自己的主意,嫁给陛下第三年,初初也得宠,后燕妃娘娘都有了身孕,她一直都没动静。
太医诊过几次,都说是缘分未到。
王楚溪不着急,她出嫁后短短三年,恩宠渐失,日后深宫孤冷,更是难熬。
这不就叫人栽赃陷害了一手,陛下连查都不肯查,直接禁足了之。
侍女见她没有半分争斗之心,更是不敢猜她想做什么。
“娘娘,朔北屡战屡败,灼墨军战功显赫,欲要一举大破草原十八部,景大帅奏请调派粮草军械,扬我国威。”
王楚溪卧在榻上,手持古书竹简,轻抚娥眉,狭长的眼尾一颤,放下古籍书卷。
“景家的灼墨军又赢了?陛下高兴吗?”
“景少帅是常胜将军,灼墨军赢了,陛下岂能不高兴?”侍女笑意一闪而过,忿忿道:“燕妃娘娘一碗汤羹就为她娘家的兄长换来一份好差事,运送粮草辎重至北阳关。倘若这一战能立不世之功,她那个废物兄长都要名垂青史了!”
王楚溪美目流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伸手揩去泪水,吩咐道:“给景家三小姐递个信儿,就说,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只这一句?”
“一句足矣,算是拜谢旧情。”王楚溪拿出她的凤牌交给侍女,“若是能遇见伯父,和他说,陛下要做的事,请他明处直谏阻拦,暗处顺水推舟。”
侍女不明就里,正欲详问王楚溪,却见人已经闭目不肯再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