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长明(1/2)
日月长明
行至过午,老翁和小姑娘从干粮袋里取了干饼来,就着水壶咽了几口。
小姑娘犹豫片刻,掰下来一半给了晏昭,怯怯瞧了眼萧回,又不舍的掰了一小半干饼。
时下粮食贵重,晏昭拒绝了。
“我这兄弟自小娇惯,与我分食即可。”
萧回气极了,他哪里娇惯?不及反驳,晏昭塞了一口饼子到他嘴里,堵了接下来的话。
半张饼子有一大半都叫他喂给了萧回,不防备还噎了一口。
小姑娘瞠目结舌,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他口中的“娇惯”,但要不是娇惯,也不至于把瞎子当残废来照料。
残废瞎子道:“不吃了,到城中我想吃汤面。”
晏昭笑了笑,应声,自己吃了剩下的饼子。
黄昏将至,老翁也要归家了。
“多谢老翁捎我兄弟二人一路。”
晏昭取了一块碎银给老翁,老翁不收,他将银子搁在了车板上,看着那缓缓行驶的牛车在江南道的岔路口走向了另一条路。
此去距离天都百里,天色已晚,好在已到了吴州邑下的县城。
小城里客栈稀少,住店的也不多。
晏昭和萧回才到,小二没顾得上招呼他们,径直越过,喜笑颜开奔向身后。
“二位可是要住店?上房还有一间,马儿要不要喂草料?都是精草呢!”
晏昭回头看,萧回还是扮作盲人,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蓝衫公子和白衣帷帽,就是这蓝衫的公子瞳中嵌了一双蓝色琉璃目。
“朱五公子,您请。”
吴州邑下的县城鲜有不认得朱家公子的,尤其是这朱五公子单名一个“望”,字“仰月”,生而无目,却识文断字无所不精,可谓是吴州有名的真仙降谪尘寰。
小二喊的这一声,惹得堂中人侧目。
晏昭和萧回也不例外,朱望笑得温文尔雅,并不因身份轻贱跑堂的。
“我夫妻二人自天都而来,一路困乏,有劳小二打些水到楼上了。”
出手阔绰的朱五公子在前,众人忘了看先头的盲眼兄弟。
萧回本也不欲被人注意,倒是称心如意。
他们到了楼上客房,思及朱五公子的来处和去处,真是巧了。
萧回心中已有了猜测,他们过天都南城门时,约莫便是这夫妻二人在栖凰河渡口挡了劫难。
吴州朱家的子弟朱思明死于天都,他们家的谪仙人缘何会去,又是受何人所托帮朔北质子呢?
一切推诿到缘分巧遇之事上也说得通,但萧回实在不信。
“朱五公子和他的夫人,你认得?”
晏昭淡淡回道:“不认得。”
“不认得?”
“我不认得。”晏昭不善骗人,说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他不认得,不代表他认得的人不认得。
“阿公门生遍布天下,吴州朱家也曾有师从阿公的人,虽是执半师之礼,也当得起一声夫子。”
如此说来,还是温大儒有本事。
“温大儒的弟子是朱五公子的什么人?”
晏昭幽幽道:“他父亲。”
萧回算了算辈分,论师徒传承,朱五公子当称温大儒“师公”,还算是阿昭哥的晚辈了。
论及祖孙之情,朱五公子与晏昭也当称兄道弟。
“温大儒怎么说服朱五公子为我打掩护的?”
“不需要说服。”晏昭倒了两盏凉茶润口,来的路上水米未进,他还要在这儿答疑解惑。
“朱思明身故,天都城朱姓世家的残留仍有余,朱家理当会遣人来一趟。况新皇登基之初灾年减免赋税及贡缎丝绸,吴州朱家头一次上贡,不得马虎大意。若是有人来,也当来拜见阿公。”
“他们家五公子身份贵重,却因天盲弱质,是个好人选。他辞行时也当去向阿公请辞,是故我知道他们何日离天都。”
“栖凰河渡口封禁,你如何知道他还会选水路?”
晏昭轻笑,“我又不是神仙,世上事怎会样样料到,只是赌一把。”
萧回将信将疑,倒是想起世家谱系中提到吴州朱家因何发迹的。
盐引,古来为国计民生之要,而历来盐政,从来均有营私侵蚀等弊。
吴州不产盐,却占了地势之要。栖凰河也不过是椋河支流而已,椋河与星桥江在吴州相会,盐运往吴州最便宜,江上漕运起帆,万里日月长明。
当然这也是前朝大齐都城在北地时的事,朱家借此发家后,后世子弟并不拘泥于此,读书为官或是经商都不足为奇。
吴州不比别处有轻贱商贾这一套,是以,朱家在吴州可谓是圈地的土财主。
借水发家的朱家在今朝大梁立国之时,捐了黄金百万两,萧氏先祖赠了朱家一艘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