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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觉得他演的“克制的兴奋”相当不错。
但是颁奖嘉宾真念出他名字、镜头给到他的时候,他眼中既没有惊也没有喜,只有瞬间的茫然和怔忡。
闻兮在后台看着屏幕,差点哭出来。
他为了这一天,付出多少努力、忍过多少煎熬?没有人能懂。
他系上西装纽扣,调整好表情,从容不迫地登台领奖。
他携带两样东西上台:第一样,是一小篮水果,有蓝莓、草莓和树莓。
他在掌声之后展示给台下看,自嘲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被嘲笑霉运缠身,还被起名叫‘倒霉真君’。大家看看,这是蓝莓、这是草莓、这是树莓,而我!”
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眼神坚定而执着:“有了这个奖,就不再是倒霉了!”
台下哄堂大笑,能把这些东西带上台、还自嘲一番,真是太有个性了。
他拿出第二样东西,是他这么多年记录的某瓣上收集来的各种恶评。
他对准话筒,虽然在笑,但是眼底隐隐闪着泪光。
“感谢观众朋友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鞭策,我一条没漏、一刻不敢忘,靠着这些鞭策才走到今天,感谢大家。”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闻兮在后台几乎没停过眼泪,眼前一片模糊。
他憋着一口气,整整憋了七年,今天终于笑着发泄了出来。
原本工作室给他准备了一个庆功宴,颁奖结束后主办方有个小型酒会,结束后已经快凌晨,闻兮就把庆功宴延后,邵姐安排司机把他送回家。
在车上他一直闭目养神,闻兮在前排默默关注他的脸色,本以为他很累了,结果一进家门,他豁然来了精神,很兴奋地向她要礼物。
“我这拿了个奖,你居然不给我准备礼物,这合适吗?”
不合适。
她还真准备了礼物。
正要拿出来,黄嘉南苍蝇搓手、一脸□□:“快,跳个脱衣舞给我看。”
……
在一起大半年时间,他已经从高冷男神变成了这样。
闻兮跨着脸:“礼物没法挑,爱要不要。”
他怏怏地收起笑容:“有礼物就行,我不挑。”
于是闻兮拿出吉他,谈了一首她练了很久很久的《Inloveaga》。
这首歌她四年前——不,五年前弹过,现在重新捡了起来、当着他的面谈给他听。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很好的恋人,她给了他很多痛苦和欺骗,如果不是真的爱,他们根本不可能重新在一起。
五年前她送他两段视频,没能挽回他,她就把那两个U盘都带走了。现在她再向他表白一次,她知道他会懂。
他当然听得懂,客厅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侧脸上,他盘着腿和她一起坐在地毯上,边喝酒边听她哼唱。酒意微醺,气氛正好,他眯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骤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眉间所有温柔和爱意一扫而空、被阴霾取代。
闻兮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异样?她停下吉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他:“怎么了?”
他放下酒杯,几番欲言又止。
他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吉他上,眸色森然。许久才幽幽地开口:“这吉他,是谁教你的……”
闻兮微怔,看向怀间抱着的吉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以为,这是岑嘉兆教她的。
像是被冷水浇透,所有热情都熄了火。她默默地放下吉他,许久低声解释了一句:“这是我为你学的。”
身后有副熟悉的、滚烫的胸膛贴过来,他紧紧抱着她,呼吸贴着她的耳垂:“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真的控制不了……”
眼前模糊一片,喉头哽咽。
闻兮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
他的错吗?不,她确实有欺骗他的前科、没有给过他足够的安全感。
“阿南,我真的很努力了……”
握紧她的手臂一僵,随即更用力地拥抱她、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身体里去:“我不分手,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也不分手。”
他还说:“我在你身上没有原则,你要是觉得痛苦我们就痛苦地在一起,你要是觉得幸福我们就幸福地在一起,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其他事情根本不重要。”
她懂,他们必须捆在一起,生死都是彼此的人,没有任何事情比这更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认命地叹口气,慢慢握住他的手。地毯上的两个影子,紧紧地重叠在一起。
分又舍不得,只能这样了吧。
感情能被理智打败吗?她试过的,失败了。
就算只能这样,也舍不得分开。
爱,是软弱的时刻。
是求助彼此参与彼此的人生,是残缺的自己求一个完整,是地狱仰望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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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嘉南拿奖的舆论热度还没退却,娱乐圈又迎来了一项重大事件。
又有人向营销号匿名投稿,曝光了许莱兮的病例——
她五年前看心理医生,被确诊为重度“双相情感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