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1/2)
关心则乱
焦虑症的入院治疗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顺利。
如果拿时湛回国后这几天的状态和他住院之后的状态相比,凌准每天扪心自问的只剩下了对自己做这个决定的质疑。
他亲眼看着时湛入院后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输液过后的时湛变得吃不下去饭,吃两口胃里就要翻江倒海。连睡觉也基本要靠药物维持。
短短一周,凌准眼瞧着他就又瘦了一些。除了心疼,他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帮不上。
起初他也咨询过孟河,孟河告诉他这是治疗心理疾病的一条必经之路。
现在的凌准似乎比时湛更加恐惧这些,这些日子里,不管治疗过程多么艰难,不管不良反应有多么严重,只要是凌准在场,时湛总能在漫长的煎熬过后松口气,再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准,朝他笑笑。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他要告诉凌准,自己没事,还能继续坚持。
这样的日子按部就班的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时候,时修宴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主动找到了凌准面前。
这天深夜,时湛已经睡了。凌准端着一盆水刚准备去倒掉,就被穿着一身便装的时修宴堵在了住院部的走廊中。
他看着时修宴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上次见面没有问出口的那句话:“你们.......是又在一起了吗?”
凌准说是。
他看着时修宴维持了很久的表情管理还是在那一瞬间有过一丝细微的崩盘,凌准有些自嘲地低笑了一声:“我们本来不该分开的,我当年应该再努力一点。”
凌准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微躬着腰,忽而觉得有些难受呀。想伸手从口袋里摸烟,可一擡头看见了“禁止吸烟”的标识又把手拿出来了。
他平静地对身旁的时修宴说:“时叔叔,时湛今天变成这样,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时修宴只是低着头,再也没回凌准的一句话。这些年时湛和他不亲,他是会经常反思,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
他不得不昧着良心地承认,他从来没有认真地了解过那时候曲丹的家庭情况,只是一心想要把时湛和凌准的关系彻底割裂开。时湛和凌准在一起的事情一被曝光在他眼前,他心中就只剩下了怒火,便再也没有考量过时湛自己的意愿。
如果那年,所有人都再理性一些,也许今天的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
沉默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之后,凌准才起身,临走时他朝时修宴说道:“时叔叔,您去看看他吧。”
凌准离开之后,时修宴坐在长椅上又自己呆了好一会儿。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不敢想,自己一个在急诊科看了二十多年生死的主任,竟有一天连进自己儿子病房的勇气都没有。
时修宴只能努力安慰自己,因为他们是血亲,这是关心则乱。
可当他终于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微弱的落地灯之下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时湛时,他还是忍不住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面部的肌肉正在不受控的抽搐,眼眶里开始洇出越来越多的热泪,正一滴一滴的砸在时修宴的手指上。
时修宴慢慢地蹲下,蹲在病床旁边,他慢慢的伸出左手,想要触碰一下时湛苍白的脸颊,却又在马上落下去的时候将手收回去了。
时修宴活了将近五十年,这是第一次觉得,原来仅仅是六年的时间,就已经能改变这么多事情了。
时湛的前十八年,从来没有让时修宴操过一次心。
时修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年离婚时候的场景,他目送着曲丹净身出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时家的大院。
再回头的时候,他看见那时候还小小的时湛,正躲在客厅的落地窗帘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时修宴那时候是觉得时湛可怜,但他觉得自己更可怜。被妻子抛弃,又失去了老爹老娘之后,他就带着时湛同样头也不回地搬了家。
从那起他的心里就只有工作,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现在想想,如果说曲丹那年抛弃了时湛,那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呢?
他就是在赎罪,年近半百的急诊科主任,现在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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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湛今天的晚饭又吃的很少,白粥都让他难以下咽。
他的手上还打着滞留针,凌准处理完今天的工作之后听护士说他今晚没怎么吃饭,就又出去了一趟,给时湛带回来了他从前最喜欢的芋泥爆浆蛋糕。
时湛在拿到这家甜品店的包装袋的时候并没有很开心。
他先是看着这个塑料袋沉思了一会儿,动作慢吞吞的把它打开,看见了里面的蛋糕。面无表情的尝了一口,就又把叉子放下了。
凌准柔声问他:“吃不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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