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1/2）

凝视

紫薇前四百年，龙神观

龙神观是一间再小不过的道观，徐蔚风携带一个面容清秀的童子来此，后者不过总角年纪，银发瘦削，面容清秀。

“殿下，从今以后我们就在这殿里了。”徐蔚风道。

澡雪点点头：“好，我们就在这里了。”

从今以后，他们就在这龙神庙安静修炼，他修每一个守陵人都要修炼的天光阵，也叫护龙阵，澡雪则得修成蛟身。因为殿下需要来自母亲的爱护，所以徐蔚风是女身装扮，除了身材高瘦些，远处看就是一普通女子。

每晚殿下就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着，白日他会让调皮的殿下化身成龙神像，受来往的世人跪拜。同时也因为龙身还是幼崽的状态，脆弱纤薄，需要化神养息。这样有助于他化神成蛟。

因为族长命令，不得告诉殿下任何关于相龙族的事情。徐蔚风几乎是闭口不谈的。

幸好，殿下也从未想起。小澡雪最大的乐趣是摆弄他的花花草草，其中尤其爱荷花，当然，什么兰花，玫瑰……他都喜欢。

徐蔚风也由着他去。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尽头在哪里，他只是想着这样的日子没有结束就好了。

因为他常年着女装，小澡雪也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求着他也给他装成女子。

“阿剡，你为什么装成女子？你明明是个超级好看的美男子啊。”

“这是族长命令。”他也不知为什么族长会有这样的命令，也许是觉得每一代相龙都喜欢男子，他怕自己的儿子也喜欢男子吧。他倒没在意那么多。

“不好看么？”

澡雪的眉眼弯弯，“好看，我喜欢你女装的样子。”

“……殿下的更好看……”

徐蔚风只要看到他笑，心就被烫平了般。现在的殿下对比人间的孩童，也就十来岁，却已经出落得非常水灵了，面盘真的如玉一般，身形就像一棵小松。

而他跟不上殿下的节奏，他在老去，一天天的……他必须开始修炼。单靠那一点近乎失传的守陵人功法，他无法一直陪着殿下，而原本这就是他的宿命。

天光阵也不是给他的，是给殿下的。他的殿下会永生，甚至有一天，他的悟性足够好，还可以化龙。

而他不过是个守护他的守陵人。

有一日，殿下照例前往前殿当他的龙神像，而徐蔚风的翠鸟飞走了。

说起这翠鸟，还有一段往事。也是一次，徐蔚风在后院捡到了一只翠鸟。它真的太漂亮了，浑身是血地躺倒在他的脚边。他救醒它后，跟殿下一起细心地照顾它。

可能徐蔚风付出的心血要更多更深，他就把它当殿下一样照顾着，爱护着，看着它一天天地痊愈，看着它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就在他习惯了它的陪伴之后。

突然有一天，它飞走了，完全不顾他会不会伤心，也不理他这些日子的悉心爱护。他怅然如失之时，殿下从门外跑进来，

“阿剡！有人在看我。”

“什么？”

龙神观远近有名，香火很好，有好些百姓来。殿下心地善良，如果他能帮忙的，总是会悄悄实现那人的愿望。后面人真的太多了，徐蔚风便施了结界之法，不算很强，但一般的百姓便不能上山来了。

“是一个少年。”说到这里，澡雪的脸有点红。

徐蔚风无法理解，随着往前殿一看，只见一个黑衣少年挺拔地站在那，他梳着高马尾，肩背宽阔有力，大手里提着一把带血的剑。少年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龙神像。

那就是傅澡雪殿下的脸。

“他早上来的，就这样看了好几个时辰了。”说这话时，澡雪的脸更红了，也许是从未受过这么英的俊少年的注视，越说脸越红。

“我看他们喊他陆师兄。”

徐蔚风看看那黑衣少年，再看看红着脸的澡雪，想了想还是问：“殿下喜欢他吗？”

“什么？”澡雪似乎从未听过这个词，什么是喜欢……“啊？”

“算了，殿下。”徐蔚风摸摸澡雪柔软的发。他回到观后，他终于明白那翠鸟飞走他为什么这么难受了，也能形容出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了。——他的殿下会长大的，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就是这种感觉。

从那天起，这个陆姓少年以龙神观为基地，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修炼。每日早上来打坐练剑，再花几个时辰在龙神像前驻足。

日复一日，花开花谢。

在这几千几万个日子里，澡雪和徐蔚风都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他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而到了晚间，这陆姓少年就会离开，没住在道观里。

澡雪的心情也从“他又来看我”的紧张激动兴奋，再到淡然，最后就是习惯。他想黑衣少年真勤奋啊，早起而作，日落而息，重复的招式可以练一个月，枯燥的修行可以持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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