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秘人物(1/2)
戌时末刻,丹炉的青紫色火焰在夜风里明灭不定。婉儿贴着滚烫的炉壁蹲下,指尖被砖缝里的丹砂灼得发疼,父亲的袖摆拂过她手背,带着苦参汁的清凉——那是方才情急之下,他将防嗅的药汁泼在了两人衣襟上。
脚步声从月洞门方向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鸦。婉儿屏住呼吸,透过炉腿间隙望去,只见个身着鸦青缎面黑袍的身影踏过丹炉群,广袖拂过铜管道时,袖口绣着的云雷纹在火光下泛出银线反光——正是前日在账册残页上见过的东厂密纹。
\"进度如何?\"黑袍人声音像浸了冰水,尾音拖得极长,惊得正在添炭的小太监手一抖,炭块掉进炉中溅起火星。那太监忙不迭跪下,额头贴地:\"回、回大人,第三炉摄魂丹已入冷凝期,西华门井水今日已换过药引,按您吩咐,先在景仁宫和储秀宫试水...\"
黑袍人忽然抬手,指尖掠过丹炉边缘的铜铃。七枚铜铃应声而鸣,音调竟暗合北斗方位。婉儿后颈发寒,想起父亲曾说过,这是前朝方士用来镇邪的\"天罡铃\",寻常人触碰必遭反噬,而此人却能随意催动——定是精通邪术的东厂高层。
\"试水?\"黑袍人忽然轻笑,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刺响,\"李答应发疯时抓花了张公公的脸,你当杂役房的血案是儿戏?\"他缓步走到井边,袍角扫过井栏上的紫苔,\"纯阴之体的血才是药引关键,徐氏那丫头找到了么?\"
婉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的手指突然在她后背轻敲两下——这是幼年时学的摩斯码,\"徐氏\"二字让他浑身绷紧。井边的太监已磕破额头,声音带着哭腔:\"回大人,徐氏女...徐尚药之女前日逃脱后不知所踪,不过玄灵观地宫今日开启,卑职已派缇骑守住所有密道口...\"
黑袍人突然转身,广袖带起的气流扑灭了两盏宫灯。婉儿这才看清,他面上蒙着半幅鸦青纱,只露出下巴处的朱砂痣,形如断刃——与母亲日记里画的东厂督主标记分毫不差。\"废物。\"他抬手甩落袖中银针,三枚淬毒银针瞬间钉入太监眉心,\"七月十五祭炉缺了纯阴血,你以为督主大人会饶了谁?\"
尸体倒地的闷响惊得丹炉群里的火舌一阵乱颤。婉儿望着黑袍人走向耳房的背影,发现他腰间悬着的玉牌正是贤王旧物,却被云雷纹银链缠了三圈——这是东厂污名化贤王时惯用的\"镇邪\"手段。父亲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她这才惊觉,对方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道与父亲identical的灼伤疤痕。
\"二十年前的火,你竟还活着。\"黑袍人忽然停住脚步,声音里带着笑意,\"徐太医,躲在丹炉后面闻硫磺味,可比当年在太医院闻药方过瘾么?\"
婉儿只觉浑身血液倒流。父亲的手掌按在她肩上猛地收紧,指腹的老茧硌得她生疼。耳房檐角的铜铃突然齐鸣,黑袍人转身时,手中已多了柄缠满蛇皮的短刃,刃口泛着与丹炉相同的青紫色——正是用摄魂丹母液淬炼的凶器。
\"督主大人记性好。\"父亲站起身,药箱挡在胸前,袖口的银针已滑入掌心,\"当年冷宫走水,您烧了贤王所有医案,却不知徐某人早将配方刻在了...\"他忽然踢翻脚边炭盆,火星子扑向黑袍人面门,\"婉儿!走西南角狗洞!\"
婉儿本能地转身,却被黑袍人甩出的银链缠住脚踝。剧痛中她跌倒在地,看见父亲的银针已刺入对方手腕,却见那伤口竟泛着青紫色荧光,如同丹炉里的火焰般永不熄灭。\"老东西,你以为铅毒入肺还能施针?\"黑袍人扯掉面纱,露出左脸三条横贯颧骨的刀疤,\"当年你妻子临死前,可是喊着你的名字求我给她个全尸呢。\"
父亲的身形剧烈晃动,婉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道里轰鸣。刀疤下的朱砂痣此刻红得滴血,像极了母亲咽气时,床头滴落的那滩鲜血。她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反复摩挲她小腿的朱砂痣,原来不是疼爱,而是在警示——东厂一直在寻找流着徐氏血脉的纯阴之体。
\"摄魂丹成,天下俯首。\"黑袍人踩住父亲手腕,短刃抵住他咽喉,\"你以为偷了账册就能告御状?当今皇上...早就开始服用我们的'龙涎香'了。\"他忽然抬头望向婉儿,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琉璃珠上,\"带她去地宫,祭炉只差最后一味药引。\"
丹炉群突然发出轰鸣,青紫色火焰腾空而起,映得黑袍人的刀疤如同活物般扭曲。婉儿望着父亲眼中的痛楚,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页:\"玄灵观井第三块砖下,藏着贤王血书。\"她猛然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银链——这是父亲教她的破邪之法,以纯阴血克邪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