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游湖一夜(2/2)
“卿卿,再翻开下一页,瞧瞧是何种画面。”
“你好烦人……”
是夜,船外碧波荡漾,船内亦是涟漪不断。
……
“不愧是朕的儿子,如此乖觉,都没怎么闹你。”
终是念着云卿有孕在身,康熙帝再是饥渴,也只是浅尝辄止。
事后,他温热大手放在她越发鼓起的小腹上,依依不舍地摩挲着。
“若是女儿呢?”
云卿原本混混沌沌的眼神,忽地冷下来。
她知晓皇家看中男子,传宗接代乃是后宫女子头等大事。
可她只是个小女子,没什么大格局,只知道血浓于水。但凡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她的宝贝疙瘩。
“只要是咱俩的孩子,朕都喜欢。”
康熙帝明显察觉气氛一冷,瞧见云卿清冷神色,顿觉不妙,赶忙改了口。
倒不是他怕她,而是尊重她。知道她性情纯善,不在乎母凭子贵那套名利杂务,更不想她心生难过。
“当真?”
云卿凝着上方那一双饱含温情的丹凤眼,脸色渐渐和缓下来,主动凑过去吻了吻:“可不准反悔。”
这双眼睛,这般温情,这般言辞,只觉甚是熟悉。
似乎记忆里,有人这般曾对她说过似的。
“朕金口玉言,自然不会反悔。”
康熙帝再度被她吻得情动,见她蜻蜓点水过后便没了下文,好气又好笑地勾起她尖尖白嫩下巴,兀自反客为主。
心里复杂而叹:唯有生下儿子,你才能在后宫站稳呐……
但船内温度越升越高,他也没心思再想这些。
她一路丢盔弃甲,他一路越战越勇。
偶尔还有余力,嘲笑梨花带雨的她:“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今夜,又恰逢李德全这个倒霉的当值。
听着船里边传出来的调笑声,旁边不通文墨的小太监虎头虎脑:“万岁爷咋还在这时候作诗呢?”
李德全这时就显得成就感满满,学着梁九功骂他的样子,敲打着小太监:“你这个废物脑袋,你懂什么?”
□□愉,云卿第二日仍是没能看到日出。
且不说她半夜累得昏死过去,单是第二日清晨大雾弥漫,她就知道康熙帝在哄弄人。
帝王出行,自然有钦天监专人,提前预判天象,呈上奏表。
康熙帝不可能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云卿在马车上背过身假寐打盹,不去理会旁边说软话的男人。
“傻姑娘,朕要晨起上早朝,你一向都是知晓的呀。”
康熙帝见她不理睬他,就闲闲地伸过手,去捏她的鼻子,逼得云卿不得不睁眼挣脱开,气鼓鼓瞪他。
康熙帝也不恼,好言承诺:“下个月朕会率百官去辽东冬猎,届时再补给卿卿一个日出,可好?”
“冬猎?”
没有记忆的云卿,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很快被康熙帝哄得三言两语忘记先前的事。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
……
自打云卿失忆,康熙帝虽是在政务上勤勉,但对后宫是明显懈怠。
虽是他明确下令不许后宫等人将此事捅到慈宁宫去,但架不住孝庄太皇太后在紫禁城积威多年,眼线盘根错节。
再加上,僖妃手握六宫大权,敬事房已为她所用。
不需她示下,在孝庄太皇太后查看帝王彤史时,什么该多说,敬事房心里明镜似的。
帝王彤史上,大半个月记载的都是闻水汀。
自打云卿住进去,闻水汀出现在彤史上的次数,比前面数年的加起来都多。
如今眼看康熙帝越陷越深,孝庄太皇太后多次警告,都被他各种搪塞过去,不得不使些手段。
这日,慈宁宫的宫女奉孝庄太皇太后旨意,来闻水汀送些赏赐:“太皇太后说这些先进贡的血燕,最是滋补。打量着良小主先头胎像不稳,今日特意命奴婢拿来给您尝尝。”
云卿笑着行礼:“嫔妾谢过太皇太后恩典。”
身后的松凝、柳常森、窦嬷嬷等人亦是随之行礼谢恩。
“哎,这位柳谙达原是小主身边的人呐。”宫女“不经意”惊讶道。
“正是。”云卿不解:“姑姑可是认识他?”
“不相识,就是前两日奴婢去乾清宫时碰见过,还以为是御前的谙达呢。”
宫女笑着摆摆手行礼离开,留下满室的冰冷氛围。
云卿的脸亦是冷下来,定睛钳着他,“我这几日不曾派你过去乾清宫。”
柳常森心里慌乱,脸色佯装平静:“许是那位姑姑看错了。”
“不若我请万岁爷过来亲自问问?”
云卿的脸色更是冰冷,声调也扬高不少。
“奴才该死,还请小主责罚。”
一听云卿要搬出康熙帝,柳常森当即普通跪地。
万岁爷也就在自家小主面前温和,若是得知他将办砸了,万岁爷定是叫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虽有猜测,但听柳常森亲口说出来,云卿的心凉到半截:“到底谁是他的主子?!”
“自然小主是奴才的主子。”
柳常森急得满头大汗,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辞:“万岁爷不过是担心小主如今记忆缺失,被人欺负了还不自知,或者不肯说出来闷在心里有碍玉体,这才叫奴才在他政务繁忙、无法来闻水汀时,前去报声平安。”
柳常森一番话滴水不露,云卿又没了记忆,一时难以挑出话里的漏洞。
但她总觉得,此事不会是这么简单。
要知道能在慈宁宫做到管事姑姑的宫女,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明白人,有几个会是嘴碎的?
是而,云卿接下来几日,对康熙帝都不大待见。
无论康熙帝怎么解释,她白日里不肯与他亲近,晚上亦是锁住门不让他进屋。
康熙帝气得,真的恨不得将柳常森抽筋扒皮。
直到最后,柳常森献计一招,成功挽救两人的艰难境地。
“卿卿进宫多时,如今又初为人母,定是也想念家中额娘,是也不是?”
“等冬猎时,朕宣卫府的女眷前来与你见上一面,如何?”
康熙帝冒着冷风,在闻水汀正殿的门前好生一顿说和,云卿最终才冷脸将门打开:“下不为例。”
宫里的规矩,云卿业已知晓。像她们这种低位小主,除非特赦,是没有资格与家人相见。
而且皇家冬猎这等盛大出行活动,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四品管员就能同行。
康熙帝说允许卫家女眷在冬猎时与她见面,这无异于是双重的浩荡恩典。
……
云卿虽是一时勉强原谅了康熙帝,但态度难免没前些日子热络。
某日读闲书时,康熙帝忽然心生一计——父凭子贵。
打量着云卿失忆前,一直对胤礽很是珍重,于是在小奶团子从尚书房下学后,经常带着他前往闻水汀,蹭吃蹭喝。
云卿在失忆后虽是不记得胤礽,但瞧着他一双丹凤眼就倍感亲切。
加上小奶团子一向懂事,很快就再度俘获云卿芳心。
一听去年这时候,她曾为他做了很多冬装,还有新春挂件,云卿当即应下,“今年也为你做,只多不少。”
康熙帝在一旁瞧着两人你来我往,近乎地根本没他什么事,就有点后悔了。
但胤礽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康熙帝不宣召他,他自己主动过去。
更何况闻水汀离着毓庆宫本来就近,恰是近水楼台。
自此胤礽脸上笑容,肉眼可见地变浓厚。没了记忆的云卿,性情爽朗很多,连带着小奶团子也有样学样。
胤礽回到毓庆宫后,会时不时说与玉珠听。
玉珠脸上笑着附和,心里五味杂陈。
她高兴听见云卿开心模样,但也担心云卿恢复记忆后,会痛不欲生。
“姑姑,您说这对良小主而言,是好还是不好呢?”
心里窝得实在难受,玉珠得空去浣衣局找卫姑姑诉说。
“万岁爷这般瞒着她,实在不妥。可瞧着她这般幸福,也看得出万岁爷对她是真心不错。”
卫姑姑亦是无奈,叹气道:“世间事,唯有感情,最是讲不通道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经过这段时日相处,云卿看清万岁爷的好,日后恢复记忆,亦是会在心里接受他。”
“会么?”玉珠摇头,“从前在乾清宫时,我亲眼所见,万岁爷待小主也是极好的。可小主她……”
“云卿恢复记忆,或许还得三五年。眼下,有一件事更要紧。”
卫姑姑到底年长几岁,看问题的角度更开阔些:“宫里的阿哥们,从来都不是养在亲额娘身侧。云卿即便再受宠,万岁爷也断然不会为她破了这规矩,也不知孩子最后会抱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