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匆匆(1/2)
第71章匆匆
◎终究还是意难平。◎
查分这天,许青林紧张得坐都坐不住,不停地在客厅踱步,连中午饭都忘了做,最后还是许湄点了外卖。
许青林看了看许湄:“你怎么一点都紧张?”
许湄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考都考完,再紧张分数也不会变多或变少。”
许青林:“你是不是挺有把握的,所以才不紧张。”
许湄点了下头:“那当然。”
到了查分时间,许青林输入许湄的准考证号,查询,看到分数,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即收拾了一下东西,说去县城墓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妈妈和爷爷奶奶。
许湄考得很好,好到全国的大学可以随便报的程度。
许青林走后,许湄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分数单,心里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是那个人,分数应该比她的还要高。
手机响了起来,许湄看了一眼,是赵晨打来的,两人交流了一下各自的分数。
赵晨考得也不错,配得上他梦想中的那所大学。
每年高考成绩出来,清市四所最著名的高中的都会被拉出来比较。
今年实验中学考得最好,升学率是全市最高的。
老王整天在校门口借着检查纪律的机会炫耀,高兴地都忘了去当法海,对肖哲和王雨宁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肖哲和王雨宁的事情被发现,老王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拆散他们,然而没用。
王雨宁闹得厉害,不是离家出走就是绝食。
肖哲也表达了自己至死不渝的决心,开始收敛玩心,废寝忘食地学起习来。
最后两人考了差不多的分数,报了本市的同一所大学,在教导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成就了一段佳话。
尽管现在的政策不允许宣传市状元、省状元,但状元花落谁家依旧是每年高考后的热点。
大家都以为会是一中的程峻山。
林雾出国后,后来的每一次全市联考、模拟考的市状元都是程峻山。
唯独高考这一次,许湄以比程峻山多了一分的优势成为这一届的市状元。
学校特地请许湄给学弟、学妹们做演讲,交流学习经验。
许湄穿着实验中学蓝白色的校服站在礼堂讲台上,身后是大红色的舞台幕布,摄影师站在她前面拍照。
她手上抱着一束鲜花,台下掌声如雷。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一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校园燥热的午后,绿树成荫,蝉鸣不止,转眼又是一个盛夏。
八月份开始,录取通知书陆续发放。
有人欢喜有人忧。
考得好的自然欢喜,考得不好的也没办法,只能努力去接受,并在接受中慢慢跟自己和解,最后统一变成对昔日同窗的不舍和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向往。
八月中下旬,班里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还请了几位老师。
老师们饭吃到一半就准备走了,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了他们。
孙玉珠临走时仔细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个学生,感慨万千地说了句:“你们是我带过的......”
由于这句话过于耳熟,大家已经嘻嘻哈哈地齐声接上了:“——最差的一个班。”
孙玉珠摇了下头,接上自己没说完的话:“最好的一个班。”
包厢里顿时没人说话了,一时竟有些伤感。
吴清扬清了下嗓子:“
伤感的气氛一哄而散,全化成了对这位语文老师的骨子里的恐惧。
有人开始哀嚎:“吴老师,高考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您可饶了我们吧!”
吴清扬当然不是真让他们背诗,也是在怀念这场师生之情罢了。
她突然想起高二上学期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挤满了人,卧槽声牛逼声不绝于耳。
那个靠着栏杆赏雨的少年已经离开快一年了。
倘若是别人,大约已经成了前尘往事里的一块背景板。他锋芒太盛,让人想起他来,总是最耀眼的存在。
终究还是意难平。
一片闹声中,许湄想起她的那张年级第八十的成绩条,有人亲手在背面写了四个字,“等你长大”。
高考结束了,她长大了。
他不见了。
老师们走后,饭局彻底放飞起来。
男生们勾肩搭背,到处敬酒灌酒,东倒西歪一大片。女生们不爱喝酒,聚在一起聊天说话,回忆过去或憧憬未来。
要好的自不必说,平时那些打过架的、吵过架的,也都这一刻释然了很多,在其他同学的怂恿下别别扭扭地和好了。
还有些暧昧的、暗恋的,跳出高中生的身份,那些不敢见人的心思就都蠢蠢欲动地浮出水面了。
李霏怡端着一杯酒走到周松面前,她性格泼辣,罕见得红了脸。
周松看见她手上的酒杯,赶忙也端起自己的杯子,义薄云天地说道:“喝了这杯酒,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然后李霏怡把酒泼在了他脸上。
周松:“兄弟,你怎么回事,你泼我酒怎么自己还哭上了。卧槽,你哭起来鼻子还会吹泡泡,牛逼!”
班长和学委捂住周松的嘴,一左一右把他拖走了。
周松拿到了本市一所体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李霏怡虽然没能考上理想中的戏剧学院,但她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准备利用暑假期间去横店当群演。
班长正常发挥,比超常发挥的陈江潮低了十分,整天被陈江潮这个孙子追着让喊爸爸。
班长报了上海的一所大学,跟赵晨同校,两人一块订了票,月底就走。
赵晨转学后跟班里的人始终都有联系,他没有融入新学校新班级的打算,慢慢变得不爱讲话,只有在这个班的时候才会像往常一样跟陈江潮他们玩闹。
周晓姝没考好,跟她妈妈大吵一架,报了哈尔滨的一所大学,远走高飞。
吱吱同学拿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跟许湄同校。
班长点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翻到高考离校前拍的一张照片,教室后面黑板上的“人间理想”小卡片,对比下眼前的场景,大多数人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或者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近。
除了林雾,无论他写在卡片正面的清华北大,还是写在背面的许湄,他都没能得到。
这次的同学聚会全班同学都来了,以后大家天南海北,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聚齐。
几个男生已经喝多了,或者耍酒疯,或者躺在沙发上安静地休息。
女生们聊了聊天,抱着哭了哭。
许湄这次也喝了点酒,经历过过年那次醉酒,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酒量了,不会再把自己灌醉。
喝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会让人变得格外脆弱,不堪一击。
李霏怡给许湄敬了杯酒,说她到了北大一定能找到一个又帅又聪明的男生当男朋友。
许湄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却没说话。
李霏怡正愁找不到人陪她喝酒,一看许湄那么豪爽,又给她倒了一杯啤酒。
许湄正要喝,被赵晨一把拿走了:“你不能再喝了。”说完替她把那杯酒喝了。
一个男生喝多了,胡乱说话:“赵晨,你帮许湄挡酒,说,是不是喜欢人家。”
周晓姝白了这个男生一眼:“你懂个屁,也不好好不动脑子想想赵晨跟谁玩得最好,他那是替许湄喝的吗,是替那个人,懂了吗?”
醉酒的男生脑袋早成了浆糊,回不过神来,没再说话。
许湄看了看赵晨,突然想起寒假那次聚会,她喝多了,迷迷糊糊中听见赵晨给别人打电话。
那个别人,是林雾吗?
她不敢问,她很久没再跟别人谈起林雾,光是在心里过一遍他的名字她就已经感觉到无比艰难了。
不是他,能怎么样,是他,又能怎么样。
那个人早就跟她没有任何交集了,他走得那样远,隔着遥远的时差,连千里共婵娟都做不到。
她觉得自己更恨他了。
离开清市去北京上学的前一天晚上,许湄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玻璃看见外面的月亮。
她被温柔的月色迷惑,一时冲动,给赵晨打了个电话,问他寒假聚会那天晚上给他打电话的人是不是林雾。
赵晨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不是。”
月色碎了满地。
第二天,许湄带着一个行李箱和一张录取通知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市。
——
北方的天气比南方干燥,饮食也不习惯,但许湄适应得很快,小半个学期就已经适应了当地的生活环境。
她读的是中文系,汉语言专业。
名牌大学的学习氛围一点也不比冲刺高考的时候轻松。
高中都是老师逼着学习,到了大学,学业压力越来越大,大家都是自觉学习。
图书馆人满为患,座位都要提前占。
很多人大一就开始规划未来的学习、就业方向,许湄也不例外,早早地给自己规划好了。
她把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填满了,还找了一份家教,算起来比读高中的时候还忙。
吱吱同学也在北大,两人经常约着一块学习、逛街、吃饭。
宿舍的舍友们很好,许湄跟她们相处得很愉快,谁买了好吃的会互相分享,遇到困难会互相帮助。
虽说生活同一个屋檐下难免会遇到小摩擦,主旋律是和谐的,算得上是相亲相爱的好宿舍了。
但在许湄心里,她们始终不如吱吱同学亲近。
许湄和吱吱在一起的时候会经常聊到以前的人和事,谁上大学谈恋爱了,找了个哪里的男/女朋友,寒假回家参加同学聚会穿什么衣服等等。
吱吱同学跟以前比变了很多,她依旧羞涩,却勇敢了很多,加入了学生会,认识了不少人,性格比以前活泼不少,身边开始出现追求者,其中一个是学生会副主席,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许湄问吱吱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吱吱笑了一下,说暂时不想谈,想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许湄突然想起,有一年夏天去灵宜山,大家在山上对着日出许愿,吱吱同学把她许的愿望告诉她了。
“我希望我喜欢的男生能跟他喜欢的女生在一起,希望他得偿所愿,一生幸福。”
当时许湄就很好奇,吱吱喜欢的男生是谁,那个男生喜欢的女生又是谁。
现在她依旧很好奇,吱吱青春里的男生有没有得偿所愿。
许湄对吱吱软磨硬泡,吱吱的嘴巴太牢,依旧不肯说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许湄问她不肯接受副主席的追求是不是因为她心里还喜欢着当年的那个男生。
吱吱没有否认。
许湄说她傻,等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
吱吱说不是,她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她跟他不可能。
她不是在等他,是在等自己忘掉他。
吱吱看了看许湄:“你呢?”
她没说前言,也没说后语,许湄还是一下就听懂了,她说:“我还是恨他。”
吱吱没说话,她知道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我还是没有忘掉他。
大学生活自由又繁忙,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大一就过去了。
期末考试在七月初,7月12号考完全部科目。
下午,许湄从考场上出来,接到许青林的的电话。
许青林:“你们学校也真是,就不能早一天考完吗,这样你今天就能到家了。”
许湄:“学校规定的,没办法。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明天晚饭前能到家,你们别做那么多菜,吃不完浪费。”
“那不行,必须满汉全席,”许青林还在惋惜,“你要是今天就能到家多好。”
今天是许湄的生日。
夏天的晚霞总是很绚烂,热烈得仿佛要着了大火。
许湄走在疏疏密密的人流里,听见广播站在放歌。
有人点了首《生日快乐》,没说送给谁。
耳熟能详的旋律回荡在整个校园,许湄的舍友追上她:“许湄,今天你生日哎,这是哪个追求者给你点的吗?”
许湄说:“不知道。”
舍友:“你就不好奇是谁点的吗?”
许湄:“不好奇。”
对她来说,如果不是那个人,那么,是谁都无所谓。
知道不可能是那个人,她就连人类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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