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入冰海亲会传说(1/2)
第228章入冰海亲会传说
海线不是陆上边境,可据山川险隘资为防守,大祁兵丁只需卡在关窍位置就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滩涂空旷,全卫只有不足六千兵丁,都铺在海岸上也无法盯住每寸地方。
所以偶有青州那样海盗杀入渔村的事,并不能算失职不为。
换来登州也是一样,即便焦得雨性子那般粗豪,也不敢拍胸脯保证沿线必都无事,反要嘟囔什么“虱子虮子慢慢捉么”。
可他口中一个“虱子虮子”落在渔民头上就是灭顶之灾,弓捷远没有谷梁立那般宽怀舍得,觉得未成大患就不在意。
白头颅的宋栖得着诏令便即入京复职,图的不是地位官阶,只想为替其父兄般的乡民挣分安宁。他来不了海边,弓捷远来了,怎能不用心呢?
即使登州不是兴州,百姓总是一样百姓,既去不了辽东御敌,就把力气全都用在海岸线上,深知指望不了小兵丁们百密不疏,弓捷远便亲犁海岸,每晚都去巡上一遍。
不系天生四只健足,那岸也太长些,往返一趟总要尽夜,晨光熹微才能驮着昏昏欲睡的主人返回营地小眠一个头晌,午后还要起来用饭理事。
四位亲随还能换值换班,不系白天随便歇着,就只有弓捷远,简直用到了头。
非只弓石弓秩疼得肝颤肺挛,郭全也甚担心,只恐他病倒了,明劝不住,就死叮咛,“天很冷了,海风又硬,小主子千万不要睡在马上。当真累了便停在哪处千户所里安歇安歇,省得起了寒症疲症反而耽误事情。”
弓捷远想要听劝,毕竟病了真的耽误正事,还需多吃苦药,再者他也没有信心可以捂住郭全不用私驿传信燕京,要那朔亲王爷悬望焦急。但他总是停歇不住——便是跨马巡查也要不由自主地分神回忆从前,许多当时不在意的情形随随便便就现出来,还会揣想那人此刻在做什么事情,是愁是闷是苦是乐,那都并非甜蜜体验,真如冯锦临别所言,需得硬熬,怎敢长久地歇?
只怕要被胡思乱想给淹没了。
近日过了月圆时候,冬阴又重,夜海之岸总如泼了墨般黑沉。
总难令得不系等着别个,单人孤骑独自奔在冷飕飕的沙滩上面,便如被吞进了无边无际的荒暗之渊,换一个人必会生出怎么撕扯也都撕扯不脱的恐怖感来。
弓捷远却不怎么害怕。
即使没有亲随跟在后面不远,他也无所谓了。
一年之前丢了父翼,一年之后又失掉谷梁初的怀抱,日子可不就如这黝海么?
要靠自己挨住。
便有太阳也照不暖,何妨黑一黑呢?
弓秩已从青州领了三十个青年回来。
二十四卫也到齐了,他们依次给弓捷远带来了蜜蜜的牙盐,暖手的裘套,里外都漆了上等好蜡的麂皮长靴,还有一张雪白雪白暖得像云似的上等羊毛褥子。谷梁初有时捎字有时不捎,写来的纸总也不过寥寥几字,譬如“莫着了冷”,也譬如“带了数金,拿给师兄买些肉乳暖暖血气”,并无似模似样的书信,也没有过分缠绵的话,弓捷远那种失了要命东西的感觉却越发强,心里总是虚慌,总不踏实。
好在还能忙啊!
好在还有这段长到走不完的海岸。
转眼已在登州卫里过了二十余天,这夜海边下了初雪。
郑晴言说翌日又是巨潮,弓捷远裹上狐裘戴好裘套,沿着泛了冰的海岸徐徐缓缓地行了里许,不经意间,又听到了刚来之时听过那种声音。
什么大如羊、豚般的活物掩在暗夜里爬。
这次他没犹豫,快速扯下狐裘和手套,甩到不系背上就往声响处飞,直朝海里追了几千米远才借临风收集起来并且反射出的些微光线逮着一个黑皮东西,毫不犹豫地刺了一刃下去,正想下手捉时碰巧一个大浪拍来,那物便即没入水花里面寻不见了,之后他又提刀寻觅良久,终归没有再收获了。
郭全和弓石跟了上来,先发现了不系,之后才很艰难地寻到伫在冰碴满满的海水里找东西的弓捷远,弓石心疼得几乎哭了,立刻没上没下地喊叫起来,“少爷你傻了吗?被那许多冰茬子割着皮肉,再狠冻着,腿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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