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做狂徒又疑情愫(1/2)
第206章做狂徒又疑情愫
这话唐突不孝,说于行前更伤吉利,弓捷远已经存在心里横了好几日,艰难犹豫,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无他,随时都将有战,此番做儿子的却不能厮守父亲身边。
弓涤边顿在门口,默然伫立一会儿,沉声说道,“弓家低贱,祖辈草芥,寿长者鲜,多是破席荒山了却一生,既没阳宅更无家坟,你娘这个嫡媳也已留在了自己喜欢过的地方,继夫人将来……若能得你照料百年,也挑个她自己喜欢的地方就是了。爹呢,虽然一生从戎,却也不必马革裹尸,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与老伙伴们一处相陪也不寂寞。魂魄可以瞬行,我若想你娘了自己会去寻她,并不必千里迢迢地夫妻合墓,除了折腾活人毫无用处。继夫人更该自由,她已为我误了今生,熬过这世各自解脱了吧!”
弓捷远一言不发地听着,目光却已扎透父亲的背甲看透了他的内心。
辽东总兵这是打算生死捍守长城和卫所,彻底丢下燕京城里的家宅亲旧了。
将军心中还有什么牵挂无人知道,但他势必不会回头。
这次没有眼泪,弓捷远默默地随在父亲身后,把他送出家门送出城楼,勒马立在自己不该继续前行的路口,静静地看着甲胄威武的将军带着三百随从迅速奔上官道,一行队伍很快就由人影变成灰团,没过一会儿就连灰团都不见了,神情始终平淡,似乎无大波动,木着张脸慢慢回来。
刚刚走进外城,谷梁初已经带着谷矫梁健寻了过来,眼睛望到弓捷远便露关切,“捷远……”
“王爷,”许是起太早了,弓捷远竟然有些疲倦,声音低懒地说,“若非我还要回家里去敬送继母,也不愿意直接进城……好想一起去野路上跑跑马啊!”
谷梁初过来与他并辔而行,“德寿园也不甚远,咱们送过夫人再跑不迟!”
“可我又想睡觉。”弓捷远简直不说道理。
谷梁初全不在意,只是纵容地道,“那便睡上一睡再跑。晚些也不怕的,咱们的马都非
凡驹,又不用灯照路。”
几个亲随互相望望,没有听懂两人在说什么。
唯有郭全聪慧,他记得叔叔曾和自己说过,人小的时候遇到特别难过的事总要哭累了喊
累了之后大睡一场才能复原,等到长大,哭和喊就渐渐不管用了,大睡一场也常无用,需得经过消沉颓废甚至长久的自我煎熬才能慢慢恢复,有的根本就恢复不了的,伤痕永远存在那里,永远会疼。
弓捷远能不能当真恢复起来他这做近卫的不敢断言,好在小主子还想要睡,好在还能有
人纵着这睡。
继夫人离开将府的时候亦很少见地凝视了弓捷远一会儿,而后柔声说道,“捷远不要挂念于我,能伴太后左右,日夜陪她侍奉菩萨是我的福气。昨日细看婕柔模样,听她言语说话,像是有了幸福着落,如此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若极思念她的时候,自然会央太后去接去请,娘们团聚不在话下。你虽然也有几位亲随陪伴左右,总是独个儿撑着府门度日,日常起居之时仔细照顾自己才是。”
弓捷远没什么话能讲,只是点头,然后亲手把继夫人扶上了车,缓缓送去德寿园里。
马离府前街道,将将拐角的时候,弓捷远下意识地回首望望自己家里那已几年没大修缮过的门庭,不由自主地想:这个宅子大概再也没有悉数迎回几位主人的机会了。父亲回来之前,他和婕柔还有继母虽然都在外面,这里毕竟是家,如今分头一走,家就再没有了。
从此之后,弓府只是他弓捷远一个人的房子,是个遮风避雨睡觉的地方,永远也不会有好几个亲人围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八月花香未落,他在马上悠悠前行,却觉到得冷。
谷梁初立在德寿园外面的街角处等着弓捷远,见他返身出来,询问地道,“回哪里歇?”
弓捷远摇头,“不歇了。这便出城去吧!”
谷梁初料他必然如此,便即笑盈盈地逗引,“出城就出城。捷远,此处到城门处都是宽道,路无杂肆。咱们就做一次狂徒,策马奔将出去,好赛场马,看谁先到庄上可好?”
弓捷远凝眼望一望他,“我倒不怕被人当成狂徒,王爷只讲赛彩却是什么?”
“你要什么?”谷梁初随口便说。
要什么都可以。
弓捷远跨在马上,仰头望望苍蓝天幕,悠然轻叹一声,“谁若输了便说一句最最真心之语。”
“好!”谷梁初痛快应了,“那便开始?”
弓捷远扯扯不系的缰,与他并驾立在相同位置,“谁都不准讨巧,咱们互蹬一下马腹才开始跑,早到者胜。轻轻蹬一下啊,莫当马儿好欺负的。”
谷梁初越发笑了,他这笑容别人甚难见到,在弓捷远这里却已成了家常便饭。
“走着!”
两只健马腹部各吃一记足尖,立刻发足狂奔起来。
谷梁初没有说谎,从德寿园到城门口的这段道路却是宽敞,但也到底铺在城内,并非郊外通途,弓捷远一马当先奔得极快,却不莽撞横冲,耳听六路地观察着前面情形,以防哪里突然蹿出车马行人来撞伤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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