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四)丨婪城百晓生(2/2)
白澈把木棍放回铁盒:“不过——这还有得治?”
“有是有,”冷袖说,“重铸魂魄,拆了重组很疼的,要不是跟自己有仇,想都别想了。”
“听着就疼。”白澈配合地搓了搓胳膊,“那个符你真不知道?”
冷袖想了想:“画符不应该是白家最擅长?那么多古籍慢慢查总有一天会查到,你该不是不想回家?小少爷,你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早死早超生。”
冷袖在他额头一弹:“滚吧。”
一壶酒已尽,白澈也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不然这姑奶奶一会儿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他掏出那个金镯子,套在了冷袖的四指之间。
冷袖说:“这是什么意思?”
冷袖的衣着极其朴素,或者说几次见面她都是同一个装束,这身装扮应该很容易就消失在人群里吧。白澈看向她手上因为常年摸刀而留下的茧,一个女人怎么会不喜欢打扮自己,而青楼这个地方,有人笑就有人哭,用这个地方做掩护,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一定不是笑的那一个。
更何况,他隐隐觉得冷袖是从白家出来的。
“今天城主生日,普天同庆。”他拉开门,刚要迈出去又一步退了回来,“谢、谢烬。”
“呵呵,出息。”冷袖旁若无人地从柜子里拎出一瓶酒,开了倒进那酒壶里,看着清酒如注,
门口谢烬黑着脸一步跨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了,白澈想到自己的所在,连忙解释道:“谢烬,你先听我说,我来这个地方是有正经事的。”
谢烬看向冷袖:“谁?”
白澈说:“婪城百晓生?”
冷笑嗤嗤一笑:“我就不打扰二位了,祝好运。”
她说着推开窗,冲白澈晃了晃腕子上的金镯子,直接摔了下去,白澈心惊胆颤地摸住胸口,生怕这酒鬼一不小心摔死了,倒是底下没有“咚”地一声,应该无事。
谢烬靠过来,白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看,要是偷情,跳下去的应该是我。”
谢烬没有理睬,对冷袖好像也不感兴趣,他俯身从白澈口袋里抽出了那个铁盒,打开看了看就合上了:“谁给你的?”
白澈说:“项小狗。”
谢烬拇指摩挲着盒子,白澈忐忑地看着。
他的一魂一魄封在这符里入了土,后来又被人刨了,这张符自然也是下落不明,盒子里的不过是一张没有法力的赝品,谢烬肯定也是见过了,说不定他手上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假符。
白澈心里哎呀一声。
他禁书看得多,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画符和写字差不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而这一种他很肯定是出自白家。
他瞬间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再看谢烬的表情,好像没有能挽回的余地了。谢烬扬了扬手中的铁盒:“你觉得这东西就出自白家,所以你不敢跟我说?”
白澈勾住谢烬的食指:“我错了。”
谢烬说:“杀你的人不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只能是救你的人。他封了你的魂,故意送到白家手上,再偷走去救你的命,怎么看都像是我做的,对吧?”
白澈连连摇头,谢烬转身拉开门:“回家了。”
“不是,”白澈追出去,“我没有那么想,我就是怕你这么想我才,等等我!”
“咦?”老妈妈看见他,又看看谢烬,忽然眼冒金光地拍了拍身边的人,那人立刻拿小本本记下了——开发新业务。
“谢烬!”白澈拉住他,“相信我好不好?”
“嗯,”谢烬扒下他头顶的面具,规规矩矩地扣好,抚过彩画,“相信。”
路上无论白澈怎么磨谢烬都只是“嗯”,最后实在是吵得不行,在白澈后颈一掐,让他闭了嘴。
醒来已经快中午了,白澈找了一圈没看见谢烬,去了楼下,刚下来霍盈盈就递过话筒:“找你的。”
白澈接过来,左右看依然没有谢烬的身影:“我是白澈。”
对面没有立即搭话,沉了三秒,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通过电流传了过来:“鄙人廖三期。”
廖三期选的地方居然就是“掉线”,白澈还从来不知道这家咖啡馆有包厢,他推开门,廖三期已经到了,还是老样子,一板一眼像个花里胡哨的老学究。他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说吧,老人家找我什么事?”
“那我就直说了。”廖三期掏出一个名片夹,抽出一张叠得工工整整的纸,“是这样,不知二公子是否知道昨夜百鬼夜行?”
“知道是知道。”
“那就好。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地质学家,今天一早接到他的电话,没有说清楚就挂断了,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我走不开,希望二公子能帮忙查一下,这个是地址。”廖三期又拿出一张支票,“作为委托我愿意付高价,只是希望二公子可以替我匿名。”
白澈接过地址:“为什么不找谢烬。”
廖三期说:“这个……不敢叨扰。”
白澈瞄了他一眼,点点头:“懂了。”
地址是黄家村下立村,白澈用地图搜了搜,前面写的村子是西南一个偏远的地方,而后面的搜不到,从这边坐飞机过去,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再加上倒汽车……他看了看表,到了正好晚饭。
“廖叔,”白澈说,“我倒是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廖三期说:“二公子请讲。”
白澈问:“我死的时候,谢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廖叔说,“去找了白家负责书库的行七和行五那两家,问封魂符咒的事。”
白澈想了想:“那不是之前失火的那两家?”
廖叔说:“是。因为查不到符咒出处,又言辞不善,被他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