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六)丨关系(2/2)
好长一段时间里,他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这有限的人生里,体会过两次那种痛不欲生。
白家在他爷爷重伤之后,乱过那么几年,有几个人劫走了幼年的白澈和他的母亲,以此来要挟白煜庭让出位置。
被绑架的那段日子昏天黑地,母子俩困在一个脏兮兮的厕所里,没有饭食没有被子,只有恶心到吐胃酸的味道和外面稀稀落落的风雨声。
期间白澈一直在发烧,怎么熬过来的记不清了,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是趴在地上的母亲因为被生拔封印而奄奄一息。
而他,在被拔到几乎就要死过去时,白家人终于来了,却仍旧没有白煜庭的身影。
而第二次……白澈忍不住浑身一抖,“嘎吱”一声捏爆了手中的粗瓷茶杯。
“小少爷,”服务员胆怯地站在帘子外,白澈的目光移向帘子/>
“两壶酒,其他随便。”白澈说。
服务员贴心地给他烫了烫酒,担心他喝多特意换了低度数的,没想到两壶虽少,对他来说足够酩酊。
而桌上那“随便”,原封未动。
“泊”是设了结界的,谢烬眼看着三生线断了,就知道他是找不到白澈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忽然收到了白煜庭的短信:
他在泊。
谢烬立刻就明白了。
他匆匆赶到日料店,白澈已经离开了,在店员的七嘴八舌中知道了个大概,再循着三生线去追时发现是回家的路,下车他连电梯都来不及等,从楼梯一路跑了上去。
他踩在电梯厅的地砖上时灯才亮起来,昏黄的灯光闪了几闪,像此时的心跳……
门前冰冷的地上白澈孤伶伶地坐着,脑袋深埋在胳膊里,好像睡着了,一瞬间,谢烬心里一切的酸甜苦辣全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掏个空空如也。
谢烬轻轻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白澈恍然动了一下,擡了头,眼睛有些红带着几许血丝,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回来了?”
“喝酒了?”谢烬闻见了带着梅子香的酒气。
“就一点点。”白澈软绵绵地说。
“喝了两点点吧?”谢烬的心泡在他的声音里,软得不成形,“进屋吧,明天去给你配一把钥匙。”
白澈听话地伸出两只胳膊,这姿势谢烬没法扶,左右看了看还没等下手,白澈自己圈住了他的脖子,往他怀里一缩,谢烬就觉得脖子往下狠狠地一坠——又睡着了。
谢烬松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头发,留恋几秒后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脚绊着脚地开了门,再横腰一抱,直接搁在了床上。
谢烬做了一壶热水,泡了泡毛巾,又沏了杯蜂蜜水晾着,等忙活完回卧室时,白澈自己下了地,眼神迷离地扒着门正往外走。
“去哪?”谢烬扔下毛巾去扶他。
“尿尿。”白澈说。
谢烬给他送到卫生间,坐在厅里等着,冲水声过去之后等了好久都没什么动静,他刚想问,就听里面“咚”地一声,都听见回响了。
“你怎么了?”谢烬抓着门把,里面没有回应,“我进来了。”
白澈脑袋顶着对面的墙趴着,看见他委屈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谢烬忍不住笑道:“那里不是门。”
“好疼的。”白澈可怜兮兮地说。
“不疼不疼。”谢烬捧着他的脸看了看,脑门上一个红圈,“你也太傻了,哪有门还没开直接冲过去的,都已经肿起来了。”
“吹吹。”白澈闭上眼,茸茸的睫毛落了下来。
“多大了还撒娇。”谢烬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轻吹了吹。
白澈睁开眼,脸颊透着酒后的红,他在谢烬眼睛中找了找,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一脸伤心欲碎样子,谢烬慌了一下,忙问:“怎么了,这么疼吗,是不是撞成脑震荡了?”
“你疼吗?”白澈前言不搭后语地问。
“我哪会疼,撞的又不是我。”谢烬笑了。
白澈抓住他的手捧起来,把脸贴在了他的手腕上,突然亲了一下:“这里疼吗?”
谢烬感觉心跳停了一下。
“……说什么傻话,扶你去睡觉。”谢烬反握住他的手腕,强拉着他回到床边,“躺下。”
白澈不肯,也不说话,就坐在床上仰望着他,谢烬实在拿他没辙,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说:“该睡觉了,睡醒了就都好了。”
“会吗?”白澈问。
“会。”谢烬说不出哪里难受,他只知道白澈要是再说下去,他恐怕真的克制不住自己了。
白澈幽幽地看着谢烬,顺着他五官的曲线,完完整整地游走了一圈,像看过了整个世界的良辰美景一样,只想待在这不走了。
白澈忽然伸出手扣住谢烬的后颈,用带着梅子酒的香甜,紧紧地封住了他的嘴。
一吻过后,谢烬天旋地转,直接掀翻了他,闷声不响地回给他一个缱绻深情的吻,在白澈就要伸向衣扣的时候,在他后颈一掐,弄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