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四)丨前狼后虎(2/2)
事出必有因,要么是因为项昀山,要么就是因为他姓白。
谢烬和项昀山显然早就认识,但刚刚像是第一次交谈,他排除了两个人有什么猫腻的可能。要是说因为姓白,那初识时为什么一脸嫌弃?
难道是他听过白澈这个名字……以为是骗子?
那谢烬一定是早就在湖边了,完整地目睹了事发经过才相信了他是就是白家人。白澈松了口气,至少能知道谢烬跟姓白的没仇,有仇他可能现在也是趴在地上等人拖了。
下回出门得用化名,再把身份证藏起来。
柔软的黑发流过指缝挑起清香,谢烬专注地梳理着,一垂眸刚好看见白澈正看着自己。
车顶灯照进这双眼睛里,晶莹地反着光,一片星芒灿烂,可能被风衣闷得久了,白澈的面颊泛起柔红,更显唇红齿白。
谢烬慌乱地飘过眼神,迅速收手直起身,他忘了自己是钻进车里的,脑袋重重撞在车顶上,愣是一声没吭反手甩上了门。
车门被摔得山响,白澈一个激灵回过神。
谢烬一口气往前走出十几步,抖着手掏出烟盒,倒了半天才倒出一支,却在放到嘴边时停住了……洗发水的香气沾染了指尖,如有生气,黯然地勾着人的魂。
谢烬张开手看了看,又转头看向白澈。
白澈往前挪了挪,想从黑暗中找到谢烬的身影,然而他走去的方向只有一片树影幢幢,什么都看不清。
这个谢烬跟他接触的那个实在是差距太大了,那个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而这个……怎么说呢,就像是多年前初次相遇时的那个样子。
眉目如画,浓情似水,回眸三千皆凝魂。
白澈闻了闻怀中的风衣,还是那种又温柔又清新的淡香,抱得久了,满脑子都是这个味道。
他心烦地把风衣抛到了后座。
一支烟的功夫谢烬走了回来,摘下眼镜,再次露出那让人惊艳的眉眼。白澈看着那玉琢的侧颜完全移不开眼,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谢烬看向他,但也只看了一眼就去系安全带了:“干什么?”
白澈脸不红心狂跳:“拿眼镜。”
谢烬停顿了一下,倒是没有拒绝,把放在大腿上的眼镜放到白澈手心,白澈接过来直接带在了自己脸上——是个平光镜。
“帅吗?”他无耻地笑着。
谢烬的神情微微有些凝滞,他仔仔细细地沿着白澈的轮廓看下来,旋即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桃花瓣:“嗯。”
这一笑让白澈心花怒放,胳膊搭在窗上,故意学着谢烬的样子推了推眼镜,摆出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咱俩谁帅?”
谢烬又把头扭了回去:“你最丑。”
白澈笑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救了他两次……他袖手靠上一旁,来日方长,也许不是非杀不可。
回去的路上白澈睡着了,谢烬把车停在咖啡店的对面,拿过风衣给他披上。白澈的双手插在怀里,谢烬看着大约手背的地方若有所思。
湖边看见的光芒是白家特有的徽记,无法造假,他必然是千真万确的白家后人。
可是……
下过雨的天变成了暗赭色,有厚厚的云层舒卷而过,倏尔没了踪迹。谢烬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用慢得不能再慢的动作走下去,又怕把白澈吵醒就轻轻掩上了。
他缓缓踱到那辆新车前,擡头看向小洋楼的屋顶。
洋楼建的年代比较早,还是砖木结构的,连楼板都是木头的,要自己铺上防水层,若说屋顶破旧倒是很有可能。
楼道里面黑洞洞的,像怪兽张着血盆大口。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转身走回去,然而走了没几步,脚尖踢飞了一个东西,“叮叮”着弹了出去,听声音是个硬币,但好像不是普通钢镍材质,他扫了一眼,陡然一惊。
四方币?
四方币他从来不会摘,天底下也只有这一枚,那地上这个从哪里来的?
有个早起的人被谢烬的影子吓了一跳,高高地“呀”了一声,白澈蓦然惊醒,谢烬匆匆捡起四方币,攥在了手中。
“醒了?”谢烬站在车外,白澈怔怔地看看他,“……还是傻了?”
“你最傻,几点了?”白澈的脑子终于上线了。
“五点半。”谢烬说。
已经五点半了,天快亮了,显然谢烬一直在这陪着他。白澈有些于心不忍,也清醒了一些,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你上去休息吧,我随处走一走。”
谢烬接过风衣,锁上车:“我陪你走。”
白澈睡得腰酸背痛,整个人就像打了夹板,浑身僵硬:“陪什么啊,我又不是遛狗去。你先睡觉,醒了再陪你玩。”
谢烬单手插进口袋,藏起了四方币:“我不在的时候,你哪儿也不能去。”
白澈挑了挑眉:“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谢烬指了指胸口的口袋:“这儿打狗,你又没有证。”
白澈竟无言以对,谢烬扬了扬手,白澈随着他的手势看过去,那边只有那辆惨兮兮的车:“不是吧大哥,你拿这个威胁我?”
“我的车。”谢烬再将一军。
“你的……”白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