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1/2）
空洞
早上，有宗内事务要处理，百冽华干脆起身，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不晓得方罗是否有醒，但百冽华还是刻意放轻了动作。
直至正午，百冽华与宗内总管弟子内务的现任左护法纪春忆行走在路上，一边听着纪护法的汇报，一边步行前往弟子们常去寻找任务队友的同砚堂的路上。
可突然，百冽华听到脑中方罗突然一声压抑着的惊呼，好似被梦魇惊到一般，就连肤上的神蛇目都突然一窜，仿佛吞吃了什么路过的害虫。
神蛇目方才竟然发动了？！百冽华眉头一簇，不是自己的神魂异常，那便是方罗那边了！
百冽华紧张起来，“纪护法，有急事突发，您先去，我处理完便来。”说着未等纪护法反应，一个瞬身就消失了。
“方罗，怎么了吗？”百冽华至无人境连忙问。他与方罗虽然共处一身，但终究属于两个单独的灵魂，是不可能直接用意念交流那样玄乎，而也因为失去了肉身，理论上必须凭依于肉身灵力的神识联结也被断开了。
所以若掌控身体的这一魂要与脑内的另一魂交流，依旧必须要发出声音。而脑内的灵魂发出的声音更类似鬼魂般的亡者之语，只有这具身体可以接收到。
但脑内灵魂若是强烈想要出声，亦可以通过这具身体发出言语，只是那样难免显出前后语调不搭的怪异。至少这几日，百冽华和方罗两人还从来没有冲突到抢嘴说话的程度。
且两魂对这同一副身体的感受也并不共享，只有实际操控身体之人才能体会到当时当刻身体的感受。精神内的体悟与思想亦更不相通。
“师尊……我在哪儿？”方罗听到他喊自己名字，下意识呢喃问道。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他确实是做了个挺惊悚的梦，但此时也已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梦了。只余留意识的空虚下坠的那种毫无凭依之感。
听他这样的问题，百冽华一沉思，立马让出身体的控制权。
方罗这下切实感受到四肢的协调，心中的那股空洞感这才渐渐散去。
百冽华听着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担忧问道：“刚醒？做噩梦了？”
方罗看了看天，一觉睡到中午，有点尴尬就也没应。感到手部有一种古怪感，低头抓了抓，动是动了，但竟然没有触觉！方罗搓了搓拇指，有些无法确定是自己暂时手麻还是真的有什么异常。
百冽华看他动作，心里一沉，“怎么？有何殊异？”
方罗正要开口应他，突然意识一阵眩晕，整个人坐倒在地上，意识下坠入深渊的眩晕中，还是略微可以挣扎动弹下，故没有直接瘫倒，只是极为不适地急忙后挪到路边的树根下靠坐着喘息。
“方罗？方罗？！”百冽华焦急地呼喊着，没有立马挤下方罗的魂识，却是冷冷唤出了凌修，让他将自己带回居殿。
看着方罗昏沉间死紧地抓着凌修的前襟，想来是极为不好过。百冽华满心的愧意但此时却不敢再多言。他隐隐知晓，恐怕是此前那鬼缠雾的后遗症。
凌修将人放至卧榻上，伸手抚了扶自己的衣襟，一路回来，凌修感觉自己都要被方罗掐死了，若不是方罗在发颤，看得着实可怜，不然他是铁定要把人摔出去的。
只是，他看着床上的人也心情复杂得很，他于鬼王令中可跟鬼王形影不离，自然也是知晓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说，这届鬼王确实有着天才之资，竟能利用鬼术与其他玄奇融合，创出了这样一种前无古人的禁法！
“鬼王，恐怕是因那鬼缠雾导致的魂体异常。”凌修于回令前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劝慰道，虽然他也知道，鬼王必然也是明白的。
百冽华没有应他，只是当晚，却将方罗强行喊醒起来修炼。他必须要让方罗尽快适应于这幅身体中的修炼感受。否则，恐怕身魂难以完全贴合，时日一长，或将酿成大祸。
听到百冽华还让自己就按自己原先的心法的灵力运转模式来，方罗不禁叹声，“师尊，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这要是乱炼弄坏了你的身体，可怎么办啊。”
就连他这种修炼小白都知道，魔修的心法怎么能随便往道修的身体里运转啊！
百冽华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担心这个，难道之前几日不愿修炼只看些杂书也是不想伤害自己吗？
共处一体都还如此生分，百冽华心里又再度刷新了对方罗的边界感的理解。
“实在要我修的话，那师尊快些教我你的心法罢。从头再来便从头再来，无所谓的。”
从头再来都不介意啊，自己一直以来的苦修全部付诸东流，真是少有修道人会舍得如此呢。
百冽华想着心暖之间嗔怪骂道：“傻子。通过鬼王试炼后，为师这具身体便已成了可包容万法、可遮天目的骸体。甚可纳鬼王令之躯，怎还会排斥起源于鬼修的魔修经络？”
“况且，你当我是如何探入魔门兵库取宝的？那等极戾之物我都不惧，你怕什么？”
甚至当他重生而来，于这诸天万界，收服了多少穷凶极恶之魔，何曾有人这样替他担忧过呃！
方罗听着，犹疑道：“你能收服鬼王令是你的能力，能入兵库取宝也是你的本事，和你身体所适用的心法有什么关系？”
虽然其实一般来说，方罗这种担忧也是正常的。但当真的从他口中听到这样单纯的关心，百冽华还是会感到温暖的。
可自己都拿实例劝他了，他竟还如此谨慎，不说服到点上，光拿气势劝他是完全没用是吗。
可能是方罗脑中对这块是真的没有什么概念，但没概念，那他都认同自己是有收服鬼王令的本事了，为何不觉得就是这种本事里头，自有门道让他这具身体也可以容纳魔修心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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