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1/2)
第26章26
许久,侍女艰难道:“为什么?”
玉珍珍想要抽回手,她死活不肯放,玉珍珍便叹口气,没有硬要较劲,他们在夜色里无声对峙,玉珍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我不明白……”
“你觉得我这样活着有意思吗?欣儿,说实话。”
侍女眼中不知不觉再次盈满泪水,惊惶不安,好像一只被心爱主人踢开的弃猫。
“你看,真的很没意思。”玉珍珍吐字慢条斯理,有种格外匀长的韵调,他轻松地笑着,“八年了,差不多了,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厉害,放在以前,我绝不敢相信自己能坚持这么久,我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是吗?”
侍女点点头,又慌张地再次摇头,头脑完全是糊涂了,玉珍珍看她可爱,就又摸摸她脑袋。
“但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我原本就不剩下什么了。”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把侍女所有的劝阻陡堵了回去,青年的侧面清淡美好,就连那双稍显凌厉的凤眼都在夜色里钝化得毫无攻击性,就如他所说,他身上那些有棱角锋利的地方已被日复一日的淫具生涯磨平,属于楼桦的人格,很早就消失了。
他话语里还有十五夜的余韵,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于是童谣词曲又在侍女耳边响起。
它真正的内容,不是因父亲溺爱改编的睡呀睡呀软绵绵,而是……娘子娘子,泪涟涟。
青花台红木案,十里八街都在为这场婚姻妆点,那最美的新娘就要出嫁,所有人都脸上盈着欢喜之色,此后结两姓之好,各自家族欣欣向上,而新娘也将在夫家团团圆圆,再不离开那人身边。
沿街的小孩不懂事,在锣鼓唢呐声中尖笑着疯跑,于是他的父母忙捂住他的嘴,道,不要再吵闹了。
你看那坐在花轿里的新娘,红盖头下,她正在哭呢。
“活着太累,死亡反而是解脱。”侍女散漫无边的幻想渐消,青年轻声道,“不如说那样才好,等到了黄泉路,我就可以和人算账了。”
“……可是我,我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您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侍女大哭:“连名字,您都未曾告诉我啊!”
玉珍珍像无法直视她的泪水,垂下了眼睫。
俄顷,他低声道:“楼桦。”
说出名字时,楼桦自己都怔了一下。
这两个音节,着实久违了。
“高楼,白桦,玉珍珍是我爹起的小名……我爹是楼外月,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楼桦……?”
“嗯,我是楼桦,欣儿,你会记住我吗?”
她不住呜咽,眼睛肿得看不清事物,想拉住贵人,又不敢,怕他只是个勉强拼凑成型的人偶,经年的损耗已让他无力支撑,一碰,那全身的零件就会稀里哗啦地四散开。
泪涟涟,泪涟涟,人世为何总有这样多的苦楚得一一尝,总有这样多的眼泪要往下咽?
终于,侍女崩溃地出声道:“我不要这样!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不要!”
“你听懂了。”
“我没有!我是聋子!我还瞎!我听不见,呜呜,我,我什么都听不见……”
玉珍珍不和她争辩,侍女哭得头疼,又困又伤心,玉珍珍不想她受着伤还没法好好休息,便淡淡道:“不是今日,没这么快,我还想做点事再走。”
“嗝,什么,什么事?”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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