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慌(1/2)
第92章心慌
沈胭娇捏着小匣子的手指由于用力过度,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捏起那几个熏得黑魆魆的小金锞子后,不死心又在小匣子里摸了摸。
没有,没有纸张被烧毁后的一点痕迹。
也就是说,她放在里面的和离书……早在失火之前,就被人拿走了!
“夫人?”
秋雨察觉到沈胭娇脸色太过不对劲,忙小心道,“夫人,还有什么贵重东西被烧毁了么?”
秋月嫁人后,她是和宋嬷嬷一起替自家夫人料理庶务的。
她知道,夫人的那些田契、地契,以及铺子之类相关的一应文书账簿,这次回新宅,都带到了新宅这边。
夫人在庄子里的小库,这回也没烧毁……
按理说,这回最大的损失,就是这两间屋子了。
至于屋里的那几样摆件,乃至床帐之类,就算全部在这次大火中损毁,她家夫人损失也极有限。
只是眼下她家夫人的脸色,可太难看了,煞白煞白的……像是被烧了全部身家一般。
她实在是又疑惑又是担忧。
“没事。”
沈胭娇强行冷定了片刻,直起腰来四下看了看。
之前没有她的发话,庄子管事带人救了火之后,便死守着这边了,这里东西一概没动。
这时,沈胭娇摆手,示意众人可以开始收拾了,众人这才立刻又忙碌了起来。
这边红云带着秋果等人,早已收拾出另外一间屋子。
沈胭娇回了屋,示意众人先退下,她要静一静。
她将那小匣子放在桌上,盯着这小匣子像是要看出花来:是谁呢?是谁偷走了她的和离书?
必定不是外面的小贼,哪有放着金锞子不偷,偏去偷一张没用的和离书的?
庄子里的下人?
那也是一个道理,真存了偷盗的心,没理由去偷和离书。
那便是冲着和离书来的。
谁会在意她的和离书呢?除了……
顾南章。
沈胭娇眼眶倏地有点酸热,心里的火霎时窜了起来。
为何,为何?
给了她和离书,却又偷了走?
说好了跟她试一试,却将她弄回新宅后,连着在那夫妻之事上尽情发泄了……
却背着她偷了和离书,背信弃义!
在他心里,自己说的那些,求的那些……都只是个笑话罢?
笑她不自量力,在他跟前还想说什么自在快活。
他想要的,就是困住她的一生,等到他腻了,便将她困在后宅,一辈子做一只被困住的小雀。
沈胭娇心里火烧起,觉得有点口渴,过去自己斟了茶正要喝时,眼睫却又忽而一颤:
方才一想到可能是顾南章时,她被气火冲昏了头,却忘了去想这场火的蹊跷。
庄子里下人说是雷击之火,可她院里前后的大树都没事,比这大树低了许多的屋子反而被雷击中?
且她方才看那损毁的屋子时,毁掉的窗门之类,都是里面那边烧的重……瞧着那火是从里面烧的。
就在这时,门外宋嬷嬷小声叫道:“夫人?”
沈胭娇静了静心神,让她进来了。
“夫人,红云有事要回禀,”
宋嬷嬷道,“就候在外面了。”
“叫她进来。”
沈胭娇心里一动。
红云是绣庄的大管事,是留在庄子这边的,之前没和大家一起回城。
她叫红云将寝卧用具之类,都搬到了她卧房的隔壁。一来是为了她不在时,红云照看一下她的屋子。
二来,也是想让庄子里下人们知道,红云在她这边的地位。
这回烧毁的屋子,一个是她的卧房,另一间就是红云住的那间。
红云一进来,便跪在了沈胭娇面前。
“夫人,”
红云还没说话就哭了起来,“奴婢来请罪。”
沈胭娇和宋嬷嬷对视一眼。
“你来请什么罪?”
沈胭娇看着红云问道。
“这火……”
红云哭的泪人一样,“是奴婢的错——”
“仔细说说,”
沈胭娇道,“你为何放火?”
红云哭着解释了一番。
说是夜里她常常琢磨新绣样,又点检绣娘们最新的活计……因此一般夜里都睡得很晚。
昨夜也是一样,睡沉了,灯烛倒了也没听到,结果烧着了桌子,火势就起来了。
“奴婢……”
红云哭得哽咽,“睡前明明记得是吹熄了灯烛的——”
她也不知如何会这样。
昨夜大雨,风也大。
她确实是将灯烛挪到了靠里面的桌案上,还记得是熄了灯烛才躺下的……眼下她也被这火烧懵了,大约真是自己忘了罢。
“那为何庄子上先报了是雷击,”
沈胭娇静静道,“是谁要这么说的?”
红云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重重给沈胭娇磕了一个头。
“是田嬷嬷,”
红云小声道,“她说我若给夫人说了真话,夫人知道是我弄出这么一个大错来,定是会将我发卖出去的。”
说着顿了顿,又抹了一下泪,接着道,“田嬷嬷说了,让我应了和她儿子成亲的事——她便将这事给我瞒过,报一个雷击什么的……”
她那时才被从大火里救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被田嬷嬷这么一恐吓,吓得也不敢多说。
可今日夫人一回了庄子,她一见到夫人,想到夫人素日对她的好处和信赖……
她一时觉得羞惭万分。
哪怕是夫人打死她,她也要跟夫人说明了真相。
况且,她也不想就因这个,被田嬷嬷他们一家,拿捏住了一生。
“老田好大的胆子!”
听红云说完,宋嬷嬷先是震惊,继而大怒。
田嬷嬷做事向来还得力,她男人也是这庄子里的管事,他们夫妇两人,等于是这庄子的庄头了。
谁知竟做出这等事情来。
沈胭娇也是眸色一闪:
她记得先前,她驳回过田嬷嬷的求亲。
还以为田嬷嬷已经放下这事了,谁知竟还存着这样的心思,还不惜算计红云。
“想来是看着红云在夫人跟前得力,”
宋嬷嬷怒道,“如今绣庄这边,又有了天子赐名,又有了太学的大活计,想着日后绣庄是个肥田呢——舍不下红云这块肥肉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没错。
连田嬷嬷这样多年的老人,为了利益,竟然不择手段了。
“你昨夜为何睡得那么沉?”
沈胭娇却一摆手,示意宋嬷嬷先不要急,而后看着红云又问道,“可是昨夜吃了什么……和往常不同的东西?”
红云倏地睁大了眼睛。
她死死回忆了片刻,忽而急急道:“夫人,我想起来了——我这几日嗽疾犯了,有点咳嗽,每日临睡前化一些枇杷膏喝,昨夜那枇杷膏苦味浓了些,我还以为是上火了,嘴里苦——”
喝了那个就睡了,眼下想起来,入睡确实比平常快了许多,又睡得极沉。
莫非是里面下了点迷药?
红云一下子脸都吓白了。
“一点算计的小手段,”
沈胭娇见红云吓得失了色,一笑道,“以后绣庄的事情越来越多,你也该多历练着些——这回就当是个历练,你日后也长点心。”
红云震惊地看向沈胭娇。
“夫……夫人……”
红云难以置信,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夫人……还要我管绣庄?”
“你不管谁管,”
沈胭娇一笑,“不过这回给你记着,你以后好好做事,将功补过罢。”
错虽不在她,可还是要借此敲打一番。
这世上,凡是有利益的地方,必定是有潜在的风险的。
身为管事,吃了这一堑,也盼着她日后长一智。
“夫人……”
红云捂脸哭了起来,心里感激之意一时无法言表了,只嘭嘭只管磕头谢恩。
“起来罢,”
沈胭娇道,“错归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我这里,犯错是能容的,背主绝不能容。”
红云狠狠点了点头。
“我回城这几日,这卧房的门是一直锁着的罢?”
沈胭娇等红云平复了一点情绪后,这才又问了一声。
正房她住的,离开时是上锁的。锁匙在她身边,按理说,这几日应该没人进过。
“是,”
红云忙道,“每日里都是锁着的。”
沈胭娇点点头,那这和离书,绝不是这几日她回城时丢的,一定是更早。
“夫人是丢了什么东西么?”
宋嬷嬷忙问了一声。
“没有,”
沈胭娇一笑,掩饰道,“我怕庄子上有人不老实,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就只问一问。”
沈胭娇说着,便叫人将田嬷嬷夫妇两个带了进来,叫秋雨带着红云先去了别的屋子。
田嬷嬷夫妇之前寻不到红云,便知大事不好。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红云竟有这个胆子,承认是她失误烧了东家的房子……
这死丫头是不要命了么?
被带到沈胭娇面前时,两人脸都是白的吓人。
他们只是个庄头,在别的庄子下人跟前还有些体面,可到了主子跟前,权势大过天,他们怎会不怕?
好在他们觉得,只凭红云一人的话,无法定了他们的罪,因此对沈胭娇的问话,那是打死不承认。
“冤枉啊,”
田嬷嬷哭道,“老奴怎么敢得罪红云姑娘?怕不是红云姑娘犯了错,故意寻我们夫妇给她顶罪罢?夫人明察,小人一向老实——”
“你们也不必在我面前叫屈,”
沈胭娇吓唬他们道,“我懒得多问你们,已经叫人去跟爷说了,叫京巡营的人将你们送去衙门里审审——依着他们的手段,一番审下来必定能审个明明白白的。”
田嬷嬷夫妇登时吓愣怔了。
这衙门进去……不死也掉一层皮。
沈胭娇装不耐烦,便叫人将他们直接绑了,说是等官家来了人直接交他们带走便是。
田嬷嬷夫妇快吓死了,哭嚎着连忙认了罪,承认了为了让红云嫁给她儿子,用了这些下作手段。
沈胭娇冷笑一声。
她接过来宋嬷嬷递给她的茶,不紧不慢喝了一口。
这才又缓缓道:“若是这点事也罢了,知道你们也是为了自家儿子的婚事着急,一时头昏犯了错——”
听她这么说,田嬷嬷夫妇登时眼底透出些希冀来,旁边的宋嬷嬷一脸疑惑。
沈胭娇摆手止住宋嬷嬷,没让她开口,又看向田嬷嬷夫妇道,“可惜,你们不该偷了我的一份重要文书——事关紧要,若不将那份文书交出来,我也只能叫衙门去审了。”
说着,“啪”的一声将那小匣子丢到他们夫妇两人面前,冷声喝道,“这里面的东西,交出来!”
田嬷嬷夫妇吓得一个激灵。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明显的疑惑。
“冤枉啊——”
田嬷嬷大哭道,“这是什么东西,老奴真没见过……夫人,夫人明察呢,这罪老奴夫妇可受不得啊!”
她男人也是一个劲儿重重磕头:“小人真没见过,没见过啊夫人——”
沈胭娇从丢出匣子那一刻,视线便锁定了这两人脸上的表情。
此时看到两人的样子,她已经断定,和离书的丢失,与这两人无关。
那便是两码事。
只是因着这次失火,才叫她发现了匣子里的和离书没了。
沈胭娇心里有些懊恼,之前将和离书收好后,她后来便没有多去查看……以至于何时丢的,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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