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生死契阔(2/2)
\"宿主...血脉相融...\"沈予乔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李偃飞给她戴戒指时的触碰,还有他掌心的血渗进她伤口的瞬间。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同时又涌起一阵酸涩——他总是这样,用玩世不恭的笑掩盖所有谋划,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替她铺路。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沈予乔迅速将残页塞进衣襟,摸到腰间的短刀。月光下,三个人影从断墙后转出,为首者腰间挂着武安昌府的令牌,刀刃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她后退半步,背靠一棵枯树,指尖触到树皮上的刻痕——那是个蝴蝶兰的图案,和张承羽的帕子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看来李偃飞没说错,武安昌的同党果然在这儿。\"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划破指尖,鲜血滴在地面的杂草上,\"不过你们恐怕等不到他了。\"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震动,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枯树根部的泥土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尽头有幽蓝的光芒闪烁,如同鬼火。
为首的杀手挥刀劈来,沈予乔侧身躲过,顺势滚下石阶。黑暗中她听见身后传来咒骂声,以及某种齿轮转动的声响。石阶尽头是扇石门,门上刻着复杂的蛊虫图腾,中央凹陷处正好与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吻合。当戒指嵌入凹槽的瞬间,石门轰然开启,内里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门内是座巨大的石室,四面墙壁上嵌满磁铁矿,正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具骸骨,骸骨手上戴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银戒。石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张承羽的笔迹,清楚地写着:\"冰蚕蛊双生之法,以血脉为引,以磁铁为媒,宿主相融则蛊虫可灭。\"
身后传来石门关闭的声响,沈予乔转身望去,只见杀手们正沿着石阶追来。她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青光比之前更盛,隐约能看见蛊虫在戒面下蠕动的影子。忽然想起李偃飞被巨石砸落前的眼神,那抹释然的笑意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秘密?
\"原来如此...\"她轻声呢喃,将掌心按在石台上的骸骨手上,两枚银戒在磁铁矿的作用下相互吸引,发出细微的共鸣。蛊虫的蠕动突然加剧,戒面下的黑点连成一线,如同两条即将交缠的生命线。地面震动再次传来,这次比任何一次都剧烈,石室顶部开始掉落碎石,而石台上的骸骨渐渐化作尘埃,露出
木盒里躺着半卷《蛊经》,书页上染着陈旧的血迹。沈予乔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张承羽的批注:\"双生蛊者,非死不能相离,然血脉相融之时,亦是破局之机。\"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迹被泪水晕开:\"偃飞,若你看到此书,望你知晓,当年你母亲以命换命的蛊,终有解法...\"
泪水滴在书页上的瞬间,整座石室突然亮如白昼。磁铁矿发出嗡鸣,蛊虫的青光与月光交融,在她指尖凝成一点寒星。身后的杀手已经逼近,刀刃的寒光映出她苍白的脸,却见她忽然露出释然的笑,将双手按在石壁上的磁铁矿上。
\"以血为引,以命相搏。\"她轻声念出残页上的咒语,银戒突然发出刺目光芒,蛊虫的影子从戒面钻出,在空中化作两道冰晶般的流光。杀手们的刀刃在距离她咽喉三寸处凝滞,只见蛊虫如双生花般缠绕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嘶鸣,最终在月光中碎成万千光点。
当最后一片光点消散时,石门轰然开启。沈予乔踉跄着走出石室,看见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她摸出怀中的残页,发现上面的字迹已全部消失,只剩下纸角那朵褪色的蝴蝶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抬头望去,只见裴知骑着黑马踏过晨雾,腰间的玉佩与李偃飞的那枚遥相呼应。
\"乔乔!\"裴知翻身下马,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瞳孔骤然收缩,\"他...在哪?\"
沈予乔望着西方的地道方向,晨光中,那里已成为一片废墟。无名指上的戒指渐渐恢复银白,仿佛从未有过青光流转。她将残页递给裴知,指尖触到纸角的蝴蝶兰,忽然想起李偃飞最后说的\"城西废窑\"——那里,或许藏着武安昌同党的最后秘密,也藏着他们未解的缘分。
\"先去废窑。\"她的声音平静如死水,却在转身时落下一滴泪,\"偃飞说,那里有我们要找的答案。\"
晨雾中,两人策马向西而行。沈予乔的发丝被风吹起,银戒在晨光中闪着微光,仿佛某人未曾说完的誓言。远处,乱葬岗的乌鸦振翅而起,叫声刺破天际,如同这场生死契阔的最后注脚。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地道的废墟下,李偃飞的指尖正渗出一丝青光,与沈予乔戒指上的光芒遥相呼应,如同两根被命运系在一起的丝线,从未真正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