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旧事(1/2)
罗浮旧事
乖小孩跟着白珩去长见识,不乖的小孩被镜流摁在校场上一顿好揍。
晚间景元回家时一瘸一拐的,没等佣人大呼小叫一个健步蹿进卧房反手关门:“我没事,军中演武而已,不必惊慌。”
“不用请丹鼎司的医士来给您看诊吗?”
“不用不用,你们下去吧。”
小公子自打拜了镜流大人为师后三天两头就这样,既然他说没事,佣人们也就当做没事。隔一会儿送了茶水餐点到门口,敲敲门就听里面说在看书没空吃,让先放着。
放着就放着,佣人安排好食盒就走了。小公子是个勤奋好学的人,早早从学宫结业又进了云骑军,这才几年便已是骁卫军官,他说他要看书那就一定在看书,谁也不敢打扰。
等脚步声走远,景元拉开屋门拎起食盒就朝隔壁桃树伸过来的树杈下走,提气轻轻一蹬就蹿上墙头。
院子里有股新的药味,比之前所有闻到过的加起来还要苦上至少十倍。
朱樱正坐在窗边刚刚放下药碗,看到他提着个食盒进来,边笑边把顺药的糖块撚起来塞进嘴里:“怎么这会儿还跑过来?你就这么离不得……啊……”
失语了,话不是这么说的。
她把头侧开,两颊烧得厉害,火辣辣一片。
镜流的院子和她本人风格一模一样,浅淡清冷干干净净,雪洞一般,有着极强的疏离感。偏偏朱樱往这里一坐,冷光照得一片月白的粉墙与乌色窗框仿佛古画从绢帛中活了过来。
难得也有景元接不上的话,他低头把食盒放在桌上,讷讷道:“我要不是,我,不是,你……”
你你我我了好几句,少年“嗐”了一声转身蹿进前院。
墙头上轻响。
纵有千言万语,这会儿横竖说不出口。
朱樱看着前院的桃枝晃了几晃,坐了一会儿起身关上门窗。她把食盒留在桌上也不去看,径自扶着墙回卧房休息。
和衣倒在被褥间,有温暖的松香味隐隐传来,大概二十多分钟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她抱紧胖胖貍奴抱枕,整个人迷迷糊糊睡过去。
结果到了第二日温度不降反升,嗓子眼里像吞了炭似的又干又热。天光大亮时朱樱勉强挣扎着起身换了衣服又重新梳过头发,等收拾齐整了只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不得不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新开的药效果越来越弱,还不如往日她自己斟酌着加减的药方。
“我看到你昨天的晚饭一直放着没吃,怎么啦?还在生气吗?好妹子,昨日我脑抽来着,你……樱樱?”
景元在自己家里辗转反侧了半宿,一肚子话不知该从哪儿开始说起。好容易熬到这会儿总算攒出个腹稿,待他磨磨蹭蹭翻墙过来,推开门却见朱樱双目微阖斜倚着床头,脸色苍白颊侧却染着一层薄红,秀眉红唇,别有一丝妖异的不祥之感,就像一株即将绽放的花树颓然凋零。
“你别吓我?”他靠近了擡手用手背往她额间贴贴,热度高得惊人。
朱樱听到声音睁开眼,朦朦胧胧看不清人形:“嗯,冰箱里存得有药,从上往下数二层最左边。”
景元给她把药取出来热了热端到面前,又看着她病恹恹的靠在软枕上,好似没有味觉似的端着药碗一饮而尽。从小到大每隔个十几二十几天她就要病倒一回,煎药时苦香苦香的味道浸透了小院每一处边边角角。
他把药碗收走,拐回来坐在床边将朱樱揽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慢慢拍她的后背。少年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比怀里的女孩子高出一大截,出征前就高她半头,三年后的现在他抱着她就像她抱着那只大号貍奴抱枕。
原来樱樱是这么小巧的么?
喝过药睡了一会儿,朱樱额间的高热缓缓消退。景元这边刚放下心,那边镜流突然传信——休战期间云骑军担负着拱卫仙舟的职责,包括仙舟各洞天的治安事件他们也是要管的。罗浮沉重的人口负担注定了这些从战场上刚回来的将士们没有时间转换心情,他们马上就要将武器调转方向对准自己曾经护在身后的平民……甚至同吃同住过的同袍。
“我得赶去与师父汇合,樱樱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先送你去丹鼎司?”
朱樱靠在他肩膀上摇头:“只是困而已,这两天略有些累,好好休息就会痊愈。你去忙你的,刀剑无眼,照顾好自己。”
喉间又干又痛,隐隐约约有甜腥味翻涌。她把脸整个贴在他肩头藏起来,不愿意被人发现此刻的狼狈。
景元沉默片刻,侧首在朱樱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顺势放她躺好盖上被子:“办完差事我就回来,玉兆里的急救号码我给你设好了,两小时后不取消就会自动向丹鼎司发警报……”
此刻他才发现朱樱在罗浮上居然没有第四个能数得出来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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