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1/2）
灯会
叶语有病，这是顾泽凯知道的最后却没有相信的。现在再听叶清说起来，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叶清擡眼看他时，见他神色晦暗得紧，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再说话。
叶清并不知道他哥当初跟顾泽凯的事，就连他们两个的分手，叶语也没有说得太多，叶清不知道他哥跟顾泽凯之间究竟是谁辜负了谁，但他知道，他哥心里肯定是真心喜欢过顾泽凯的，不然当初他不会瞒着自己，一个人把小叶上景生了下来。
蝴蝶山上，顾泽凯跟叶清在这里呆了很久，当得知叶语的病后，顾泽凯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他像是丢魂了似的站在墓碑前，只怔怔地看着墓碑，还是叶清见时间不早，说了一句还要去接小叶上景放学，才让顾泽凯回了神来。
两人都沉默着，转身朝山下走去，临要踏出村口的时候，却见这里堵着好几辆的车，村口还围拢着不少人，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清狐疑，伸头朝着那边望了望，却没有打算上前的意思，他没有想看热闹的心，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哪知道那边的人群却推搡了起来，叶清刚准备钻出去的身影被人一推整个猝不及防险些摔了出去。
“哎，小心点！”
他被人急忙一把拉住。
叶清吓了一跳，急忙站好，可擡头间，那道谢的话却猛地卡在喉咙里面。
拉住他的人，是个有些眼熟的中年人，头发微白，却依旧可见风华……
“你没事吧？摔着哪了没有？”中年人开口，话音也很是温柔。
叶清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顾泽凯跟他身后好几步的距离，直到叶清差点摔倒，才猛然回神，他急忙上前，确定叶清没什么大事，才看向那拉住叶清的人。
还是个熟人。
“宴先生？”是他曾经见过宴明修。
宴明修温和一笑，显然也没有些意外：“顾先生，你也在这里？”
“嗯，来这边有点事。”顾泽凯疑惑：“宴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宴明修温和一笑：“之前有查到，我以前好像在这里住过，所以就特意来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顾泽凯点头。
叶清突然哑着声音，转过身去：“快下午了，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他的身影，几乎像逃似的离开，完全不给宴明修与顾泽凯回神的机会。
顾泽凯看他的身影越走越快，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宴明修说话，只是点了头，就转身追着叶清走了。宴明修却是愣在原地，怔怔地盯着叶清的方向，下意识地想追却又只感觉到脚步沉重。
很奇怪，他突然觉得步子很沉，迈不出去了。
至于叶清……
顾泽凯追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里，趴在里面了。顾泽凯刚一走近，就明确的听到了。
叶清在哭，虽然是压抑的，可那声音却骗不了人。
车门边，顾泽凯擡起的手因为叶清的声音而突然顿住，他擡眼朝叶清的身影看了几秒，忽地又放下了手。
最终，顾泽凯没有上去，他就站在车门边等着里面的叶清发泄。
小一会后，叶清突然问他：“刚才的那个人，你认识了？”
“之前见过一次。”顿了顿，顾泽凯问：“你认识？”
“他……”叶清没有狠狠一皱：“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顾泽凯疑惑，他突然想起当初见到宴明修时，宴明修曾经说过……
（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叫叶清。）
“你！”顾泽凯惊了一下，似乎猜到什么。
叶清忽地扭开头，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回去吧，再不回去要晚了。”
叶清不想再说。
然而这回去的一路，顾泽凯的心里却沉闷得紧，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却又不太确定。明明是有话已经冲到了嘴边，却又因为蝴蝶山上的那座坟而问不出口。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药膳房的门口，临下车时，顾泽凯才突然问他。
“恨他吗？”
叶清怔了一下，下车的动作微微一顿。
顾泽凯没再说话，叶清却是在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恨的。”
叶清道：“如果我哥还在的话，我可以原谅，但现在，不可能。”
叶语……
顾泽凯闭了闭眼，最终也没再说话。
叶语的死，间接的决定了很多事。
郑泽言出月的这天，他整个人迫不及待的就先冲进了浴室，在里面呆了快一个小时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客厅里，小笛被陆时渊抱着，小嘟嘟就趴在陆时渊身边，盯着小笛，他一会摸摸小笛的脸，一会又捏捏小笛的手。
“叔叔，他好嫩啊。”小嘟嘟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咬一口吗？”
陆时渊听得好笑：“不能咬，弟弟会疼的。”
小嘟嘟满脸馋相，看着小笛的样子，仿佛是在看着什么奶油蛋糕一样。
郑泽言擦着头发走过去，手臂一伸，就将小嘟嘟抱在怀里，对着他的脸蛋一口咬了下去！
“呀！爸爸你怎么咬我啊！”小嘟嘟惊呼着，两手用力推搡。
郑泽言笑着，抱着他一个转身直接坐在沙发上：“看你嫩嫩的，想咬一口。”
才说着，郑泽言又对着小嘟嘟的脸颊咬了下去，一时间，这父子两人就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陆时渊抱着怀里的小笛只看着他们父子两闹，偶尔的低头时，就见怀里的小笛张大了嘴，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小模样，可爱到让人心颤。
出了月，郑泽言整个人仿佛是重新活过了一样，晚饭澄玉兰给他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辣菜，结果素了一个月的郑泽言才吃了两三口就被辣得不行。
澄玉兰摇头，既是好笑又是无奈。
“吃不了辣就别吃了，毕竟你一个月了都没碰过这些，小心胃受不住。”
郑泽言没有说话，就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
陆时渊给他盛了一碗南瓜汤放他手边：“想吃辣的，也得慢慢来才行，你现在都还是在恢复期，可不能太过猖狂，小心过犹不及，喝点南瓜汤，一样也是缓缓口味的。”
郑泽言还是没说话，他看看桌上的辣菜，又看看手边的汤……
最后。
郑泽言认命地端起了南瓜汤。
南瓜汤清甜淡雅，也还是不错。
重新端起南瓜汤，郑泽言连喝几口才舒服地轻轻一叹。
虽然都说坐月子是养身体，可在那期间除了鸡蛋汤，顿排骨还有炖肥鸡，啥都不能吃的感觉，真的……太折磨人了。
好在，郑泽言熬出来了。
现在面对着这一桌的菜，食指大开的郑泽言愣是吃了三大碗饭！
饭后，郑泽言就摊在沙发上不想动弹，旁边陆时渊则轻轻捏着小笛的肉脚脚给他洗屁股，小家伙躺在沙发上，小肉手一动一动的还扭头朝郑泽言看去。
郑泽言心里一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小笛的手，小家伙随即一个反手，就抓住郑泽言的手指。
那瞬间郑泽言下意识地轻笑。
陆时渊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已经很能熟练地照顾小笛，此刻看小笛跟郑泽言的互动，他笑了笑，给小笛穿好裤子之后，他抱着小家伙就坐到了郑泽言的身边。
“家里关了这么久，要不要出去转转去？”陆时渊道：“听说人民广场那边晚上有灯会，很热闹。”
“灯会啊……”郑泽言有些向往:“去！”
晚上去灯会，可两人并没有带上小笛还有嘟嘟。
人民广场的夜街上，郑泽言跟陆时渊并肩走在其中，这里人很多，夜市摊的摊贩摆满了街道的两边，各种各样的摊位都有，人很多，也很热闹。
郑泽言走在其中，恍惚间却觉得这幕有些似曾相识，可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也发生过。微微歪头看向身边的人时，郑泽言下意识地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怎么了？”陆时渊狐疑地扭头，眼里不禁带了几分笑意。
被人抓个正着，郑泽言略微有些尴尬，他不自在地移开眸光时，却忽地感觉到身侧的手被人抓住。
“你……”突然间，郑泽言的心口咚咚咚地跳得厉害，同时那更加熟悉的感觉也跟着扑面而来，一时间倒是让想要拒绝的郑泽言，连话到嘴边都下意识地卡住了。
陆时渊无声一笑，与他五指交握着。
最终，郑泽言也没开口，只颇为放任似的随了他去。
两人不再说话，只继续在街上走着。
夜市的街上，说句人生人海都不为过，尤其是人民广场的中央，更有许多的人。
有摆摊套圈的，有小推车买豆腐果的，还有买春卷跟糯米粉的。
很多在趁机在这里做小生意的，很热闹。
陆时渊拉着郑泽言上前的时候，还看见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摆了画架，穿着乾陵高校发校服在这里帮路人画画，画很便宜，一张半身的五毛钱，全身的一块钱，两人半身的两块钱，全身的五块钱。
不少人围拢，排队在那几个学生的画架前，甚至于还有些人围拢着几个学生的身边，啧啧称奇。
陆时渊拉着郑泽言上前，也朝着那几个学生走近，一番比较下来，陆时渊发现，这几个学生里面最中间的那个男生画得最好。
当然，也属那个男生长得最好。
是属于少年时期的青涩优雅，帅气中透着点点的稚嫩。
“张晏……”郑泽言看到男生在画板上写的名字，却看不出最后一个是什么字，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卡壳了。
陆时渊听得好笑，纠正他：“是张宴修。”
郑泽言意外：“你还看出来了？”
陆时渊嗯了一声。
郑泽言蹙眉继续盯着那画稿上的落笔看。
倒是那画画的男生，在听到有人说了自己的名字时忽地扭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还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啊。”郑泽言下意识地赞叹。
陆时渊微微眯眼：“漂亮？”
“难道你不觉得吗？”
“呵。”陆时渊捏了捏与他五指交握的手：“不及某人。”
郑某人：“……”
嗯。
不想说话，耳尖微烫。
“走，我们也去画一个。”
“啊……”
郑泽言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陆时渊拉着朝那个叫张宴修的男生走去。
张宴修刚给一对小情侣画完了画收了五块钱，一擡头，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两个男的，还愣了一下。
眨眨眼张宴修忽地一笑：“叔叔，要画画吗？我画画很快的。”
陆时渊挑眉：“有多快？”
张宴修浅浅一笑：“二十分钟，一张双人精细画。”
郑泽言也意外了：“二十分钟？还双人的？”
旁边有学生听到他们对张宴修的质疑，好笑着凑了过来，一把勾住张宴修的肩膀。
“叔叔，我们宴修绘画的手速确实很快，而且质量好，画质高，五块钱一张双人画不贵的。”
郑泽言乍然一看对方勾住张宴修肩膀的样子时，还愣了一下。
“你……”
“啊，我们同学，我叫傅诗淇，我们几个都是乾陵学校的学生，这是我们的学生证。”傅诗淇笑着，还指了指自己胸口上挂着的学生证。
郑泽言定眼看去，见上面写着初二七班。
“那就试试。”郑泽言忽地一笑：“要是真画得好，下次我还来找你们。”
“哎，要得！”
一高兴，傅诗淇还飚了一句贵安市的土话出来。
郑泽言听得失笑。
张宴修指了指前面的椅子：“那叔叔你们两在前面坐下，随便一个你们舒服的姿势就行了。”
郑泽言看陆时渊一眼，两人一起转身坐下。
他们对面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张宴修拿着画笔，对着他们两人一阵比划之后，神色逐渐凝肃。
傅诗淇也安静地退到一边不再开口。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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