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2)
第47章
荀旸带着一位娇软儿郎回到客栈时,栖霞跟来的小厮们,都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在这大眼瞪小眼地,赶紧给……”荀旸拿手指着众人,警告他们不要瞎想,一时又忘了带来的儿郎叫什么。
“柳连。”那儿郎很有眼色地递过话。
“……赶紧给柳连请个大夫,包扎好伤口,再安排个住处!”说着荀旸几步回房,“哐啷”将门关了。
门后的荀旸深呼一口,胸口堵得难受。他直到此刻也没想明白,怎么就带了个人回来!许泽的人!
***
侍酒儿郎浑身颤抖着挪至妃色绢帛中间,衣角瑟瑟,眼底翻涌着恐惧。
“跳!”
另一侧的家丁,持鞭怒吼一声,脸上横肉跟着颤了几颤,眼露凶光、带着杀气,死死盯着侍酒儿郎的脚踝。
侍酒儿郎吓得一哆嗦,站在绢帛上瑟瑟发抖。
也许是清楚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侍酒儿郎闭上眼,身体带着无助的防御,纤细手脚,撑起一袭轻纱白衣,舞动着新学的动作。
柔细身姿,如一只被困的白鹤,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舞者羽翅,吃力又恐慌。【1】
“啊——”
破空长鞭抽过,侍酒儿郎一声凄厉惨叫,脖颈猛然后仰,青筋乍涌。
荀旸下意识眨了下眼,后背汗毛自下而上,如风扫麦浪倒立起来;再看时,一抹猩红血痕,赫然印上侍酒儿郎、那荡在脚踝的雪白衣衫。
没人喊停,侍酒儿郎忍痛继续跳着。长鞭抽碎的衣襟下,伤口若隐若现。随着舞蹈动作加剧,鲜血缓缓渗出,如红色血蛭附在脚腕,举腕擡足间,血滴迸溅,沾染在妃色绢帛上,如盛开的桃花点点。
桃花“妃”舞!
长鞭又是一记!叠在方才伤口上,侍酒儿郎,脚下一个趔趄。
荀旸被眼前景象震惊到,忙忙斟了一杯酒:“许兄,快住手!事情因我而起,何需如此!不就是酒吗,我喝!我这就喝!你看,刚才的三杯,我全补上了。快让让他们停下来!”
踏上妃色绢帛,便没有中途下场的规矩。荀旸话音未落,场上又是一记长鞭!侍酒儿郎应声单膝跪地。
场上音乐换了节奏,更加急促起来,这是在催促献舞之人。侍酒儿郎停顿片刻,挣扎起身,踩着脚下血迹,继续踏着节奏起舞。血点从皑如白雪的衣襟下,簌簌飘落。
妃色绢帛之上,桃花朵朵盛开,越攒越绚烂。
待第三记长鞭打到侍酒儿郎身上,他直接瘫跪在地,硬撑地向许泽行礼。
许泽点点头,看着绢帛上的血色“桃花”,很是满意,踢了踢地上的侍酒儿郎:“你!再去给荀爷敬酒!”
还要敬酒?!
不知是酒劲上来,还是被眼前情景震撼到,荀旸的头有点晕。他看着衣襟下摆满是血迹的侍酒儿郎,一步一顿地艰难挪向自己。
侍酒儿郎跪在席侧,额间细细密密都是汗水,持壶倒酒的手,因抖得厉害,将酒水都洒了出来。
荀旸忙接过酒杯:“不用了,我自己来,不必客气!”
“哈哈!荀爷又说了两个‘不’!”许泽哈哈笑起来,“今晚这桃花‘妃’舞,看来是停不下了!”
音乐再次响起,跪在席侧的侍酒儿郎,眼角泛着泪花,咬唇忍痛站回妃色绢帛。新增的两记鞭笞,为这妃色绢帛,又凭添几簇娇艳的桃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富贵不仁,以弱小为草芥。在外各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富贵名流,私下不见光的地方,却有着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不堪行径。他许泽不是独一份。
相比其他纨绔,许泽算是上进有为的,且才能卓然,不然也不可能扛起许氏陶瓷这么大的产业。即便如此,私下也如此这般。在他们眼中,将这些“低贱”之人买来,给条活路,已经算是积德行善,宴饮之时,受些皮肉苦取悦宾客,又有何不可。当初荀旸强行将林靖买来,不也正是如此心理么!
此时的荀旸,心生愧疚,自己原本无心之语,却让不相干之人挨鞭受罚。这跪缩在地上身板,比林郎看去还瘦弱些。想起林靖,荀旸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对许泽正色道:“许兄,饮酒需要助兴,但这助兴的法子,也要适可而止。许兄如此这般,究竟是在鞭打家奴,还是在鞭打我荀旸的脸?”
“荀兄这是哪里的话!”许泽忙走到荀旸跟前赔起笑脸,“荀兄若是不喜欢,我让他们停下!快!快停下来!”
许泽转身使了个眼色,让持鞭家丁将人带出去:“这桃花之色,不够艳!”
跪在地上的侍酒儿郎,一听此言,魂吓飞一半,忙匍匐在荀旸脚下,声泪俱下:“荀爷饶命!荀爷,都是小的之过,小的知错!请荀爷留我一条命!爷行行好!救救小的!”
当下这滑稽又残忍的祝酒活动,只要中场停止,便意味绢帛上侍酒儿郎的祝酒任务,失败了,砸了主家的颜面。接下来,他们的“功用”只剩一个:鲜血溅桃花,染红这妃色绢帛,完成那一副独一无二的桃花“妃”舞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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