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第2章
想到眼前如此明朗清秀少年郎,要卖到一个老朽身旁,整日端茶递水、供人差遣,荀旸是真急了:
“林郎不能去,我不答应!家中危难之时,他竟能挺身而出,卖身葬……葬我!如此有情有义之人,我若负他,我还是人吗!”
这话可笑,真是睁眼赌誓、不怕天雷批!
荀旸负心的时候还少么?满屋子的人,脸上都讪讪的,没人接他的话茬。尴尬的沉默,接在荀旸那尴尬的慷慨陈词之后,真是尴尬得让人震耳欲聋。
林靖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屋内的烛火映在他脸庞上,越发显得清朗俊秀、超然淡泊。似乎当下在讨论之事和他无关,不见愁,也不见喜。是的。虽说前方是火坑,但眼下的泥潭,又能好到哪里去?
荀旸见无人信他,急劲儿上来,脸红脖子粗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今后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和林郎过日子、孝敬母亲、重振这个家!”
荀母用帕子在脸上试了两下,并无眼泪,只是掩饰当下的为难:“儿啊!娘信你!可眼下林哥儿的事,那是跟人签过身契的。不好办啊。谁不想家里人丁兴旺,可里里外外你也看得到,家里哪还有值钱的东西。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林哥儿,不如……就放他去吧。”
放他走?是那个渣男没眼光。他自己作,管我荀旸什么事!
荀旸直接问向当事人:“林郎,你是个什么意思?那张员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家里姬妾成群,小夫郎也有好几个。你若过去,日子哪儿还有盼头!”
林靖眉间微蹙,看着步步逼近的荀旸,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步。脸上仍然是一位合格夫郎该有的恭顺和平和。
张员外是个蠹虫,但你荀旸就是什么良人么?而且眼下世态,哪还有的选!这场葬礼将近二十两银子,赎人是要翻倍的。别说二十两,就是二两,家中现下也是拿不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前的荀旸何曾会管别人死活。醒来后的荀旸,这性情怎么还变了。林靖沉默了。良久,他徐徐说道:“去有去的活法,留有留的出路。林郎听爷的,可……”
“钱,对吧?”荀旸看懂了眼下问题的症结,满屋子转起来,“一定有办法的。”
穿着这一身寿衣,远远看去,荀旸像是一只着急投胎的鬼。二十一世纪的材料高材生,还能让钱给难死?搞钱!搞点什么呢……
忽然荀旸眼前一亮,满脸兴奋地抓住荀母的袖子:“母亲!咱家不是有口窑么?”
荀母心里咯噔一下:“那口窑,可是荀家祖上传下来的,人在窑在!你可不能打那口窑的主意啊,旸儿!”
荀旸又从渣渣男的记忆里搜寻一番,获悉荀家以制瓷起家,荀氏陶瓷在他祖辈也是响当当的名号,一度还进过皇家采买名录。等到荀旸父亲这一辈,因不善于经营,生意开始下滑。到了荀旸这个败家子,切,那更是一落千丈,家业败光。
此处属于博山一带。博山,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陶土、石英砂和煤炭的盛产地!石英砂,玻璃的主原料,别人不懂,我材料系高材生荀旸,还能不懂?若还是继承荀家祖上制作陶瓷的衣钵,倒也不是不可以;若想快速发家,还是要找点别的路子。
窑是现成的,材料也是现成的,再加上我荀旸的技术加持。天时地利人和,制作玻璃,岂非小菜一碟!此事一成,那钱不得哗哗往家里淌啊!有钱不挣,神经病!玻璃,搞起来!现在就搞!
荀旸将烧玻璃一事说与众人,不仅要打那口窑的主意,还要大打特打!荀母听了直摇头。陶瓷是正经之道,谁会来买玻璃,行不通吧?
可能玻璃这张大饼太硬,他们啃不动,得想个办法。他们不是最相信祖宗之法吗?那就让祖宗们站出来做个背书!幸好荀旸对这段材料史有些研究,他清清嗓子,“玻璃小课堂”开课了:
玻璃这个东西,可不是当下才有的稀罕物,老祖宗早开开心心用起来了。春秋战国,祭祀天地的璧,已经有玻璃材质的;官员朝服上的琉璃配珠,贵族宴饮的玻璃水晶杯,那也是常见之物。再到后来,用这玻璃制作什么簪花、佩玉、屏风、华灯啊,更是司空见惯。当然,这“玻璃”也有其他的称谓,比如“琉璃”、“陆离”、“璆琳”、“药玉”等等。
林靖似乎想起一事,微微点头,接着荀旸的话讲道:“此前翻阅古书,见有以“陆离”做剑首、剑珥等装饰的,原来指的竟是这玻璃。”
真是“千里觅知音,知音在眼前”!荀旸涌兴奋地想上前握林靖的手:“对对对!说的就是玻璃!林郎,真是博古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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