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2）
“公务在身，抱歉。”沙威髯须密布的粗犷方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声音压得很低：“那么，你要揭发我吗？”
男孩似乎被问住了，空出一只手拼命地挠头：“我很想，也应该揭发！但是那样的话您会被枪毙的，我不想让艾潘妮夫人伤心，何况我还刚刚把她给我的差事办砸了……”
“你可真诚实。”
“当然了，所以先生，您还是快走吧！”伽弗洛什歪着脑袋，满脸严肃地指着沙威的胸口：“这里是战士们的地盘，不是您这样的老条子呆的地方——啊对了，这支枪可不可以留给我？”
沙威差点气笑了：“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小鬼头！”
“才不呢，我只是很懂得欣赏好武器而已，要知道——”
伽弗洛什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漂亮的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把他往后拉了两步，一个神态威严、俊美如云石雕像般的青年站到了两人之间，以清朗而沉着的声音直白地问道：“您是什么人？”
男孩和男人全都吓了一跳，沙威猛地擡头，直视着金发青年清澈坦率的眸子，仿佛立即将对方完全看穿了一般。紧接着，灰色目光越过青年，投向他身后一个打扮得体，却猥琐地弯腰曲背的人。后者正陪着笑脸，小声地对青年不停地说：“就是他，绝对是警方的探子，我拿的准！”
原来如此。
沙威面带微笑，那笑容坚定有力，并且带着十分高傲凛然的神色，沉声回答：“我明白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吧！”
“您是暗探吗？”
“我是个公职人员。”
“您叫什么名字？”
沙威还没回答，青年背后的人抢先叫了起来：“他叫沙威！是个资深老探子！首领先生，不信的话您搜搜他就知道了！”
被称为首领的青年严厉地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人顿时闭了嘴。随后青年递了个眼神，沙威没来得及转回头，就被四个人揪住衣领按在地上绑了起来，身上也被彻底搜过，搜出的杂物不多，全都放在了桌上。
金发青年捏着一个小圆玻璃片，轻声读起粘在两片玻璃之间的卡片文字：“沙威，警务督察，五十二岁。M.吉斯凯。”
“我没说错吧？”卑躬屈膝的男人把帽子拿在手上，满脸谄媚的笑容对着青年说话，期间时不时地向沙威投去恶毒的目光：“我早就看这探子形迹可疑，后来终于确认是他就赶紧向您汇报，首领大人您看……”
“不用那么称呼我，我名字是安灼拉。”俊美青年严肃地盯着对方，缓缓地说道：“感谢您的检举，但我之前说过，这里的人都是自愿者，事实上您随时可以放下武器离开街垒，没有条件也没有代价，马库斯·布朗什先生！”
与此同时，被两个人架着的沙威，紧绷嘴唇高昂着下巴，以极其鄙视的目光瞥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没有把任何一个放在眼里。伽弗洛什则被这变故搞懵了，抱着沙威的大枪，一脸懵逼地左右乱看。
安灼拉从散落的钱包和怀表之间，拾起折叠的信封，从里边抽出警察局长吉斯凯亲笔签发的命令看了一遍。与此同时，马库斯被桌上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伸手拿起来欣赏：“啊，真是个好东西，首领，呃，安灼拉先生，这个就赏给我当揭穿密探的报酬——”
“放下它！！！”
沙威和安灼拉的吼声同时爆发出来，两人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共同转向吓得脸色惨白的马库斯，两道严厉冷峻的视线让他觉得两腿直打颤，手里一抖，金色的鼻烟盒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不是您的战利品，布朗什先生。”安灼拉放下信纸，走上前弯腰拾起鼻烟盒，声音严肃里带着些许鄙夷：“您无权侵犯别人的权利和财产，即使他是个被抓获的密探。”
“可、可是这家伙不是会被枪毙吗？”马库斯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反正死人也不需要身外物了，为什么不——”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您继续打这种主意，我保证人民法庭不会放过您的。”安灼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透出令对方胆寒的感觉，仿佛正面对着司法之神本身：“您不是要回家吗？再不走的话，您能平安离开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马库斯的脸白得像张上好的中国纸，哆嗦着向俊美的金发青年鞠了一躬后，戴上帽子匆匆钻出酒店大门消失了。安灼拉吹掉鼻烟盒上的灰尘，将摔在地上时抖出来的烟草沫擦干净，亲手将它塞回了沙威怀里，钱包和怀表也同样处理。此时高大的黑发男人已经被被捆到大厅的中央木柱上，古费拉克、博须埃、若李、公白飞等其他成员，听说抓了个密探，纷纷跑进来看情况。
“谢谢，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沙威的神态和语气泰然自若，轻松地像是在跟朋友聊天。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安灼拉也平静地回答道：“顺便，您将在这街垒攻陷以前两分钟被枪毙。”
“为什么不立即动手呢？”
“我们要节省弹药。”
沙威甚至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那么，给我一刀子也就完了。”
“密探先生，”安灼拉认真地盯着沙威的灰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法官，不是杀人犯。”
“这么说的话就拜托一件事，”高大的督察回敬般直视着安灼拉蔚蓝的眼睛，也缓慢清晰地说：“枪毙的时候别打脸，瞄准心脏就好，让我妻子能在收尸的时候认出我来。”
“一定办到。”
安灼拉点头允诺后，转身冲着欲言又止的伽弗洛什大声说：“你，你个子小，不容易被发现。快到街垒外边跑一趟，沿着房屋的墙壁溜到街上各处看看，回来把外边的情况告诉我。”
“啊，好，可是……”伽弗洛什紧抱着那杆大枪，手指着沙威，又指指枪，手足无措地想要说点什么，可又捋不顺自己的舌头：“我觉得，那个密探他——”
安灼拉单手推着他，催促男孩赶紧执行命令：“快去吧！不用担心，那支枪肯定是你的，我保证给你留着！”
“伽弗洛什！”
两人一同回头，发现沙威靠在柱子上，全身被套了无数绳子，却笑着冲男孩喊道：“如果我是你，就会再检查一下枪里的子弹有多少。”
男孩愣了一下，冲安灼拉看了一眼，得到对方的点头应允后，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沙威，随后转身匆匆跑出了酒店大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