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2)
他只是随便想一想。
怎么齐茗就出现呢。
他不想跟齐茗说话,在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他一点都不想见到她。
齐茗直接堵住了齐寻的路。
“阿寻!”
一声不太像齐茗的呼喊,踏踏实实地从齐茗口中传来。
“姐姐求你!跟姐姐聊一会儿好吗?”
酒店大堂的人还是不少,来往的旅客走走停停的。
齐寻盯着头顶的硕大水晶灯,余光瞥向齐茗略显担忧的脸色,很快收回目光,把视线移到自己的手上。
她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有多久没见到齐茗了?
齐寻默默地想着这些,有些恍然。
“阿寻,谢谢你能让我跟你有聊天的机会。”齐茗说着,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齐寻听到了她的啜泣声。
一向顽强不迫的姐姐,竟然也会哭。
齐寻有些慌了,把纸巾推到她面前。
“你找我有什么事?”齐寻的声音有些哑。
齐茗看着他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
齐寻刚要说,齐茗就笑道,“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齐寻声音很小,也很淡:“管嘉明告诉你的?”
齐茗的话中带着点解释的意味:“是我逼他要的。你再不见我,只怕哪天你又病倒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齐茗说着,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齐寻咬咬唇,有些局促,他不知道说什么,在齐茗面前,他依旧是一副藏起来的模样。
他还是不想把在北京发生的事情告诉齐茗,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也不需要齐茗的帮忙,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要求她,在她这边,不,或许在他们这边,自己就是个累赘。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阿寻——”齐茗低着头,又决然地擡起,“姐姐想跟你道歉。”
今天发生的事情巧合连篇,他吃力地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头绪,“为什么要道歉。”
“你和那个畜生的事情,姐姐都知道了。”齐茗说,“是姐姐想得太简单了,没能照顾到你的想法……阿寻,姐姐对不起你。”
酒店大堂人逐渐变少,他这几天日日面对这里,思维很麻木,脑子也很乱。
“你不用说这些。”齐寻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没欠我什么。”
“不。”齐茗像是在自省,“我太傻了,傻到现在才知道这一切……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有帮你,是我的错。阿寻,如果我早点注意那个人,你会不会……”
齐寻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她第一次在齐寻面前,变得很低很低。
为什么要这样?
不用这样的!
他从没要求过他们为了他而改变什么!
错不在他们,凭什么要怪责在他们身上?!
“姐。”
齐茗的眼睛有些诧异。
“我不怪你的。”齐寻说,“你不用自责……”
“可我——”
“已经没事了。”
齐寻低着脑袋,手在膝盖上扣着,一点一点地摸索,吊灯的光洒落在他的头发上,变得像星星,柔柔的,好像会发光。
“我真的没事了,我也没有怪你们了。”齐寻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年也过得很辛苦,是我要感谢你们才对……我没有勇气告诉你们真相,瞒了你们这么久,你们也很累吧?”
他擡起脑袋,笑了,“姐,我真的没事了。嘉明在帮我,我现在很好了。”
齐茗只是念着他的名字
“阿寻……”
“真的。”齐寻说,“我真的很好了。”
齐寻在想什么呢?
他想起了刚才跟管嘉明的那通电话,想起了那句“吃饭当然要跟家人一起吃”。
他不是孤军奋战,他也不是一个人。
管嘉明无意中点醒了他。
齐茗止不住地哭了。
她伸手,想要抱住齐寻,又突然顿住,因为齐寻以前不让人碰,以为这一次也跟之前一样的时候,齐寻直接抱了过来。
齐茗微微一滞。
“姐,你哭的时候,我有点不习惯。”
*
管嘉明回来的时候看到正是这样的场景。
姐弟俩抱在一起,齐寻温柔地抚摸着齐茗的后背。
管嘉明笑了笑,有些不忍打扰,可他有些累了,也想抱抱齐寻,于是就在原地等。
没等到齐寻,却等来了李喆的电话。
李喆很兴奋,可电话信号不好,管嘉明正要重新打回去,结果齐寻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
齐寻的身后跟着齐茗。
齐茗对他笑了笑说:“谢谢。”
管嘉明呆瓜一样地点点头。
三人商量着出去吃饭,齐寻还有东西要拿,于是三人便一同到了电梯门口。
电梯门一开,李喆走了出来,抓着手机,他看到管嘉明,着急地说:“嘉明!我发现一件大事!H公司的股份都在信达公司手里,信达公司是齐老师姐姐家的产业吧,那不就——”
李喆嘴巴一歪,看到管嘉明身旁的齐寻,又顺着齐寻的视线看到了对面的女人。
他刚查到信达负责人的照片,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齐茗打破僵局,认真地说:“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会给你们一个结果。H公司的股份我会直接抛售,届时他们必定会给我一个说法,管嘉明,我要解决他们,就一个电话的时间,现在就可以过去,你要跟我过去吗?”
管嘉明看了眼齐寻。
齐寻说:“姐,你这次来北京……”
齐茗点头:“我知道你们跟他们的事情了,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
齐寻:“你为什么要……”
齐茗:“阿寻,你放心,这些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H公司最近在面对市监局的调查,内部已经乱了。”
齐寻认真道:“我也要去。”
管嘉明:“不行。”
“我没事的。”齐寻坚定地说:“我不会有事了,我保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三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问题一个接一个。
讨要说法、贸然地道歉、雪中送炭般地帮忙,犹如一片片叶子,从一根枯枝中生长出来。
齐寻有些恍然,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来到H公司了。
好像过了很久了,好像又没有。
那次他孤注一掷、单枪匹马,结局不幸,他遇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可没想到居然有一日,他会带着蓬勃的勇气再度征途,
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因为齐茗的特权,几人进入三十楼的时候丝毫不费力。
然而他们刚从电梯出来,怀特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们了。
齐寻眉宇一皱,手不自觉地捏紧裤缝。
他刚一动,随即被管嘉明牵住。
齐茗直接问:“想必楼下的人已经把消息递上来了。可我记得我早在昨天就给你们公司送过消息,我不放心,就自己过来了。”
怀特伸手,“有什么事情问我就好。”
齐茗不理会他虚伪的笑,直接说:“你不用做出这副善意满满的样子。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落实投资和股权的事情。”
怀特笑着说:“没问题,慢慢说。”
“就在这说吧。”
空气很干,干得人呼吸不畅。
怀特终于不再以笑面对,表情有些僵硬:“齐茗小姐是兴师问罪来了?”
齐茗拢了拢头发,顺带捏捏指甲,不看他道:“兴师问罪说不上,有份文件想必你的秘书已经收到了,要个签字我就走。”
怀特的衣服十分得体,他好像从没在谁面前穿得掉价过,他的精致和整齐,无不想告诉与之接触过的人——他有权利、有钱、有地位。
可往往,一旦与他相沾,那种虚伪的、缥缈的面具就无处遁形,连撕都不用撕,他自己就暴露了。
像是埋藏在花朵下的一摊烂泥,怎么看都是臭的。
他又笑了。
笑容令齐寻恶心得反胃。
怀特道:“齐茗,我们给你赚了多少钱你不知道吗?你现在又是哪一出?”
齐茗笑了一声,“哪一出?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怀特,你这又是哪一出?你死到临头了还装?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怀特假惺惺的态度终于维持不住了。
管嘉明在一旁说:“关于你的所有犯罪证据,我已经交给了警察,市监局的人还在25楼吧?需要我去见见他吗?”
怀特转过身,沉默了几秒,将手伸进裤子口袋,转回来,语气平缓地说:“你们这是在白费力气,没用的。我手脚干净得很,你们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凭什么给我降罪?”
李喆:“没错,你的手确实是干净的,但是你别忘了,只要你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怀特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李喆掏出手机,按下一段录音。
“我们跟踪了他……他家……他家里有很多癖好奇怪的工具……对,那个小男孩我也问了,他都招了,他没成年……是逼迫的,模特公司就是一个幌子……他们公司有六台电话,其中三台是直接打到30楼的,但是那些都是转接的,那三台电话连通的地址都是张因扬旗下的公司……照片都发你了,好,管嘉明的独家专访什——”
李喆按下暂停,低声对管嘉明说,“我就说你不小心吧,这狗仔为了拍你,都挖到北京来了……”说完又冲怀特大声质问,“我这里有很多关于你强po未成年的证据,还有照片、录音,包括你们前台的工作人员所有的证据,我这里都有……要不要送到市监局面前去呢?”
怀特干笑一声,说:“你觉得他们会信吗?我都说了我的手干净得很,他们只是一面之词你们就信了?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
他话还没说完,管嘉明上前给了他一拳。
怀特直接被管嘉明打趴下。
他还没清醒过来,右脸又挨了一拳。
管嘉明满眼怒火,吼道:“还嘴硬?”
李喆赶忙拉住管嘉明,可他根本拉不住。
管嘉明邦邦又是两拳,打完还不消气,又踢了一脚。
怀特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是坚持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没做就是没做。你们应该去找张因扬!你们的证据都是他的犯罪,跟我没关系!”
齐茗可悲地看着他,道:“你当初就是这个嘴脸,骗过了我们家里人,害得齐寻也被你折磨了十几年……你这个畜生!”
齐寻呆了呆,在李喆扯开管嘉明之后,齐茗紧随其后,上前扇了怀特两巴掌。
扇了还没完,揪着他的衣领扯起来,往墙面一砸。
这是齐寻第一次见齐茗如此生气的样子,在他印象里,姐姐一直都没有动过手,可现在因为他,竟然大打出手了。
齐寻心里酸涩了一阵,那种恶心得想吐的感觉逐渐消散。
齐茗气不过,也吼道:“怀特,你也四十老几了,做狗还要脸呢。你嚣张这么久,今天老娘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送到局子里去。”
齐茗说话之际,拐角处出来一人。
齐寻一眼就看到他,或许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藏得很好,潜伏起来。
下一秒,那个潜伏在暗处的人走到了怀特身旁,将怀特扶了起来。
怀特看到张因扬,露出一副调戏的笑。
“他们都是来找你的。你去解释啊。张因扬,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张因扬眉宇扬起一道鸿沟,手因为心悸而变得颤抖。
怀特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垃圾,“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这不是我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的么?张因扬,需要我提醒你家里欠了高利贷的事情么?还是要我把你在床上发sao的照片发给公司所有人看?”
“闭嘴!”
不行了。
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怀特狗仗人势。
他必须解决这一切!
齐寻集中精神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喊叫,随后看到怀特的胸口插着一把沾满血的刀。
张因扬站在怀特身旁,眼里惊恐万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还在发抖,腿已经软了。
他瘫倒在地,露出一副释怀的面貌,看着怀特濒死的面貌,终于放声笑了出来。
张因扬的脸,只有齐寻看得全。
他像是劫后余生了,如同涅槃,他亲手终止了这一切。
齐寻听到他哆哆嗦嗦地喊着:“他得死……他必须得死……他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他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