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陋室长谈,别后沧桑(1/2)
激动的心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我们两人近二十年未曾真正沟通的心房。在那个简陋的乡野茶摊旁,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尽诉。确认彼此身份后的短暂沉默,蕴含着比任何语言都更复杂的情感——震惊、喜悦、感慨,以及一丝恍如隔世的茫然。
最终,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我示意石秀留在原地处理后续(主要是消除我们在此地短暂停留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并确保茶摊老翁不会多言),然后对元直低声道:“元直,此地并非详谈之所。我在附近备有一处安静所在,可否移步一叙?”
徐庶此刻显然也从最初的巨大冲击中稍稍平复,但眼神中的激动和复杂情绪依旧未退。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于是,在石秀和另一名亲卫的不动声色地前后护卫下(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既能策应又不至于显得监视),我带着徐庶,离开了那个喧嚣渐起的集市,拐入一条更加僻静的小路,最终来到了一处看似寻常、实则早已被玄镜台暗中布置好的农家院落。这里位置隐蔽,视野开阔,方便警戒,院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正是进行私密谈话的绝佳场所。
摒退了护卫(让他们在外围守候),我亲自为徐庶倒上了一杯热茶,两人相对而坐,房间内只剩下我们二人。温暖的茶水似乎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让那份久别重逢的激动,沉淀为可以娓娓道来的沧桑。
“元直,”我望着他,感慨万千,“自颍川一别,将近二十载……世事变迁,恍若昨日。这些年,你……”
我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询问之意不言而喻。
徐庶捧着茶杯,眼神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已不复之前的紧绷:“唉,一言难尽啊……子明,本以为凭胸中墨、手中剑,或可为这乱世做些什么。然,世事之艰,远超想象。”
他开始讲述分别后的经历。果然如我所料,他与母亲往河北投亲后,并未立刻投效任何诸侯,而是选择了继续游学四方。他去过冀州,见过袁绍外强中干、派系林立;他到过中原,目睹曹操治下虽渐趋稳定,却也法度严苛、杀伐果断,非他心中所向;他也曾远赴西凉,感受过马腾、韩遂等人的粗犷豪迈,却也深知其格局有限,难成大事。
“我曾化名远游,拜访过不少名士宿儒,也曾结交绿林豪杰,甚至……为了自保,不得不重拾少年时的剑术。”他自嘲般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这双手,既能握笔,也能握剑。只是,剑锋所指,并非建功立业,多是为了荡涤不平,或是……从那些欲加害于我的宵小手中,保全性命罢了。”
我心中一动,知道他年轻时正直沉稳、重情重义、至孝至纯,想来这些年的游历,也绝非一帆风顺,定然遭遇过诸多凶险。
“我见识了太多尸横遍野、民不聊生的惨状,也看透了太多诸侯名为汉臣、实为国贼的嘴脸。”他的语气变得沉重,“满腔热血,渐渐冷却。我开始怀疑,这世间,是否真有值得我徐庶舍命辅佐的明主?是否真有一条能够匡扶汉室、拯救苍生的道路?”
他提到了荆州。他说数年前来到此地,听闻水镜先生司马徽德高望重,学究天人,便前去拜访求教。(他果然提到了水镜先生,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他与荆州名士圈确有交集,只是不知深浅。)
“水镜先生确是高人,与之数番清谈,受益匪浅。”徐庶眼中闪过一丝敬意,“荆襄之地,名士荟萃,看似人才济济。然,细观之,刘景升(刘表)名为宗室,实则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且优柔寡断,大权旁落于外戚与地方豪族之手,内有二子争嗣之忧,外无抵御强敌之能,非拨乱反正之主。”
他对荆州局势的判断,与我(以及玄镜台提供的深度情报分析)几乎完全一致!我不由得暗暗点头,对他的眼光更加佩服。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我对出仕之心,更是淡漠。”徐庶叹了口气,“故而,我再次选择了隐姓埋名,化作‘单福’,在这乡野之间,名为隐居读书,实则冷眼旁观,等待时局之变,也……试图想明白自己未来的道路。”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我:“直到……今日,遇到了子明你。还有这块信物……”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石块,“当年戏言,不意竟成今日重逢之契机。天意,当真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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